夏林希沒有偏科,語數外理化生,每一門都名列前茅。
何等讓人欽佩的毅力。
高三開學不到一個月,蔣正寒一直坐在她的後麵,他對她的唯一印象,就是一個埋首於題海中的背影,濃密的長發紮成一個馬尾辮,偶爾會有幾縷搭在他的書桌上。
蔣正寒經常遇到不懂的題目,但他從來都不會請教夏林希,他寧願對著忽略了解法的答案,也不願開口問她要怎樣解題。
作為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蔣正寒以為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自尊心。
班主任何老師沒有讓他坐下來的意思,蔣正寒便這麼自然而然地站著。
他的同桌張懷武抬頭看了他一眼,壓低嗓門小聲說:“正哥,你這幾天真夠背的,幾乎每堂課都要站著上。”
黑板前的何老師打開教案,從中挑選出準備了一晚上的典型例題,開始儘心儘力地串講雙曲線,而且一如既往講得很好。
張懷武拿出筆記本,一邊記著數學筆記,一邊對著同桌念叨:“正哥,你不要氣餒,我看你雖然理綜慘不忍睹,但是英語依然很好,說明你還是有優點的,你彆放棄自己啊。”
夏林希的同桌聽見他的話,也轉過頭
來說了一句:“蔣正寒的英語考了135,差一點就趕上夏林希了。”
張懷武點頭,感歎道:“畢竟是夏姐。”
夏林希放下了筆。
張懷武興致勃勃:“夏姐,你跟我講講你的學習方法吧,你除了做題還乾什麼,你寫了多少本參考書啊,你還能買得到沒做過的參考書嗎?”
夏林希的同桌顧曉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問這個乾什麼?”顧曉曼道,“你也想通宵寫卷子嗎?”
“我隻會通宵打遊戲。”
“你打什麼遊戲呀,你們男生還玩魔獸爭霸嗎?”
“普通班的男生才會玩魔獸爭霸,我們尖子班的男生隻玩掃雷和蜘蛛紙牌。”
顧曉曼笑得花枝亂顫。
講台上的何老師講得繪聲繪色,坐在後排的夏林希卻蹙起了眉毛。
好吵。
她感到莫名的煩躁。
“彆吵了。”
有人說:“專心聽課,今天講的是雙曲線,高考常考的數學壓軸題。”
說這話的人是蔣正寒。
話音落後,他的四周一片沉靜。
夏林希的眉頭舒展開來,思緒又回到了黑板上。
張懷武驚訝地看著蔣正寒,仿佛有點不認識他了,過了半晌才拍了他的大腿,略帶調侃地說道:“正哥,你好像變得愛學習了。”
正哥沒有回答,愛得格外低調。
恰在此時,最前排一顆白色粉筆飛一般地襲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張懷武的腦門。
張懷武被砸中的那一刻,心有惶然地想著,這一項遠程砸學生的技能,必定是江湖中失傳已久的絕技,隸屬於一個神出鬼沒的門派。
而他們的班主任何老師,正是這個門派的掌門人。
“張懷武,你的嘴就沒停過,”何掌門怒聲發問,“你是不是全會了,覺得自己不用學了?!”
張懷武虎軀一震。
他覺得自己遭受了誣陷。
於是趕忙解釋清白:“我、我不會啊……”
“不會還不聽!”何老師握著粉筆,側身敲擊黑板,“這道題是六校聯考的數學模擬壓軸題,誰能上來解題給大家看?”
如果此時沒人應聲,八成就是張懷武要上去寫題了。
張懷武屈身向前,伸手拉住了夏林希的校服袖子:“夏姐!救我!”
夏林希大義凜
然地站了起來。
張懷武熱淚盈眶,覺得她的背影帥破天際。
蔣正寒也有同樣的感想。
夏林希從教室的後排向前走,路過的地方吸引目光無數,她的腳步異常沉穩,仿佛不是要去寫一道困難的壓軸題,而是要去畫一張簡單的黑板報。
“這道題有三種解法,”夏林希站在黑板前,背對著全班同學,“我寫最簡單的一種。”
全班安靜無言,除了轉悠的電風扇以外,隻有粉筆擦過黑板的聲音。
班主任何老師頻頻微笑。
等她寫完那道題,何老師又萬分慈藹地說:“夏林希的答案完全正確。同學們抬頭看黑板,這種解法非常典型,做完六條輔助線就能列出表達式。”
話音落罷,夏林希走回了座位。顧曉曼主動幫她拉開椅子,抬頭對她熱情一笑。
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照得教室溫暖又明亮,夏林希忽然注意到顧曉曼描了眼線,睫毛比平日更濃更長。
夏林希沒有問她為什麼化妝,她低著頭打量她,片刻後說出一句:“你今天很漂亮。”
顧曉曼臉頰一紅,移開目光道:“你說什麼呢。”
心裡卻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