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討人喜歡,其中有多少讚美,又有多少是話外之音,程微月不想去細想。
“謝謝伯父的誇讚。”
很平淡的口氣,聽不出什麼擔心害怕。
周秉權難得多了幾分好奇,指尖點了點雕刻著浮文的拐杖,聲音不露端倪:“倒也不是誇讚,都是真心話,畢竟這個世道人人為了五鬥米折腰,程小姐卻不怎麼把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裡,連我給的禮物,都能拒絕的這麼乾脆。”
“我也隻是俗人,沒有伯父您說的這麼不沾世俗。”程微月知道,周京惟的父親既然能找到自己,想必也能查到自己一開始是為了什麼留在周京惟身邊的。
她聲音平靜,很認真:“隻是伯父給的,並非是我在乎的。”
“所以周京惟給的,是你在乎的?”周秉權低笑,眼角的皺紋並沒有折損他的魅力,反而多了幾分不顯山露水的深沉。
他微微偏過頭看向窗外,似是好心的提點教誨:“京惟可以寵愛很多女人,你留在他的身邊,我也並不反對,隻是每個人都要明白自己該處的身份地位,你說對嗎?”
周秉權的話,讓程微月的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她皺了皺眉,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這世間的事,原本就不是隻有什麼情情愛愛。周秉權給她留了顏麵,沒有把話說的太直白,已經算是仁慈。
車子緩緩在事務所門口停下,周秉權沒有急著讓司機給程微月開門,反而笑容尋味道:“京惟確實很優秀,哪怕他身上沒有周家的光環,也已經足夠優秀耀眼。但是程小姐,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沒有了周家,周京惟再怎麼年少有為,也不過就是個涇城新貴。”
程微月感覺到心臟跳的很快,眼前一陣陣視線模糊。
普通人在強權麵前有多無力?
大約不過如是。
周秉權見她不說話,望向後視鏡,用眼神示意前排的管家去開車門。
程微月下了車,迎麵的陽光刺眼。
她眨了眨眼,忍住不適,緩和了幾分鐘,朝著事務所的大門走去。
程微月這一天興致都不怎麼高,之前其實也沒有想過將來的。兩人的三月之期未到,程微月沒想過那麼遠的事。
可哪怕是如此,今天周秉權的敲打,還是讓她有當頭棒喝之感。
周秉權說的每句話,都是有理有據,讓她無法反駁。
蔡安誠組織了同事聚會,下午提前了兩個小時下班。
收拾辦公桌的時候,程微月收到了母親趙若蘭的消息,問她實習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回來吃個晚飯。
耳邊是同事們在討論晚上要去哪裡聚餐,熱火朝天的。
程微月想了想,回複趙若蘭道:“我現在回來。”
薛溫然走過來,問程微月有沒有什麼忌口。
“薛律師,不好意思,我得回家一趟,今晚的聚會我就不參加了。”程微月語調歉意。
原本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聚會,程微月有事不能參加,薛溫然便也就沒有勉強,讓她有事就去忙。
汀蘭胡同依舊是那個古樸乾淨的模樣,傍晚的時候下了場小雨,天氣有點潮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