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明媚張揚,若是有人途經,便能看見一個眉目矜淡的男人身影在門扉之間,於光影錯落的殿內,彎下腰叩拜。
這天周京惟在佛前,就求了一件事,他求程微月餘生隻鐘情他一人。
多可笑,他也是求姻緣。
方丈模樣的和尚走過來,手中撚著佛珠,低眉問他:“施主所求為何?”
周京惟說:“求姻緣。”
“那施主可以和旁人一樣,去外麵的相思樹上掛姻緣符,姻緣符這種東西,心誠則靈。”
心誠則靈嗎?
周京惟眉眼低垂,緩緩起身,對著方丈低聲道:“多謝。”
方丈慈眉善目的笑笑,說:“不用謝,施主是與佛有緣的人。”
周京惟承了他這句好話。
姻緣符用的墨,是特彆的金色,落在紅紙上,鮮豔分明。
周京惟寫得一手好字,和他斯文雅致的外貌不符,是狂草。
一旁的方丈看著周京惟落筆完字,笑著道:“施主的字,心有山河。”
“哪裡有什麼山河?”周京惟將毛筆放在筆架上,讓微風吹乾墨跡,修長的手指捏著姻緣符的一角,黑眸輕輕眯了眯,才笑笑,道:“心有一人罷了。”
心有一人,足夠抵過山河萬頃。
程存正中午興致不怎麼高,吃飯的時候來回翻著同一道炒上海青,皺著眉點評:“若蘭,你這個蔬菜怎麼炒的這麼老?”
“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嫌東嫌西?”趙若蘭的嗓音撥高了好幾度,柳眉一豎,道:“程存正,你彆在這裡給我沒事找事!”
程微月聽這架勢,就知道自家老媽是要發火了,連忙當和事佬,“爸,這不叫老,這叫入味,你再嘗嘗,你肯定是搞錯了。”
怎料程存正不僅沒有順杆往下爬,反而將筷子一放,字正腔圓地說:“我打算重新去京大工作了。”
“你能不能不要折騰了!都已經六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和年輕人一樣,想一出是一出?”趙若蘭也“啪”的一聲把筷子扔在了桌上,氣得臉色通紅:“我把話給你撂在這裡了,我不同意!累的要死又沒有幾塊錢的閒職,你上趕著做什麼做!”
程微月安安靜靜的聽著,想來這件事一早兩人就已經私下討論過了。此番叫自己回來,怕也是為了定下個結果。
她不好太多點評,隻是問程存正:“爸,這是什麼工作,好端端的,你怎麼突然想要去工作了?”
“就是個藏書館校對文字的工作,”程存正歎了一口氣,道:“還不是因為在家實在是太悶得慌了,想出去找點事情做做。”
“在家悶得慌?”趙若蘭的火氣隨著程存正的話,蹭蹭的往上漲:“悶得慌也沒見你幫我做點家務!”
“你不是嫌我做的不好,我才沒做的嗎?又不是我不想做!”
“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的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當著女兒的麵呢,你彆這個樣子...”
“哼,”趙若蘭起身,冷哼一聲就離開:“我是已經管不了你了,誰愛管誰管,你就是做到80歲,我也絕對不攔你一下!”
程微月是明白自家母親的,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不饒人,但是心裡真正的想法也隻是因為擔心程存正的身體罷了。
程微月看著趙若蘭走遠了,才看向程存正,道:“爸,你想清楚了,一定要去?”
程存正說:“一定要去,學校那邊我都聯係好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不攔著您。”程微月笑著說:“但是您一定要注意身體,為了工作將身體弄垮了,那才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