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惟眼睫下的瞳仁溫涼,倘若細看,裡麵的情緒足夠薄情和不留情麵。
他周京惟做事從來不在旁人是怎麼想的。
說到底,不過是看本心而已。
昨天晚上他看見程微月躺在病床上的模樣,羸弱蒼白,就好像一陣風都能將她吹走。
也就是那般的情狀,他的本心一遍遍告訴他:床上的人是他的命。
怎麼會有人不惜命?
周京惟回到程微月的房間時,裡麵燎著助眠用的香薰,程微月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一張素白的小臉,很是恬淡的模樣。
她手臂上的口子豁開嚇人,被層層疊疊的包著。
周京惟不敢碰,隻是看向一旁的家庭醫生,不放心的問:“情況怎麼樣了?”
“沒有什麼大礙,”家庭醫生原本以為是什麼棘手的病患,可是程微月這個傷,說到底隻是皮肉的傷,完全談不上傷筋動骨,她解釋道:“周先生你放心,程小姐不會有事的。”
周京惟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嗓音寡淡:“你們都出去吧。”
房間裡寂靜,晨曦清淺的光溫柔的灑進來。
他坐在程微月的身側,足夠偏愛的姿態,就連眉眼間都是淡淡的溫情,他微微彎下腰,用輕柔到極點的聲音說:“月月不怕,我會保護你。”
程微月有種夢境與現實交融的偏差感,夢裡似乎有周京惟的聲音,少了平日裡的漫不經心,多了許多的溫柔腔調。
有一件事隻有程微月知道。
周京惟會用這種溫柔到叫人落淚的聲音說話。
他哄自己的時候,一貫是這樣的聲音。
可是越是這般時刻,她知道他心裡其實是難過占據上風的。
他舍不得自己受委屈。
程微月的指尖幾不可見的綣緊。
這次周京惟的嗓音真切了很多,程微月聽見他說:“月月,我這個人從來不說沒有把握的話,不怕你笑話,我是真的將你計劃在我的將來裡的。所以,求你不要有事,保護好自己。”
他隨心所欲慣了,可是程微月來到他身邊之後,步步用情,步步算計。
愛怎麼可能沒有謀算?
愛從來都是殫精竭慮的保全,他不能行差踏錯,才能保護好自己所愛的人。
程微月在這句不像告白的告白裡,聽出了一顆炙熱乾淨的真心。
誰會沒有真心?
她的眼睫顫動,眼皮沉得厲害,卻還是用清晰微弱的聲音說:“周京惟,我...我願意的。”
周京惟有一瞬間的無措,偏偏程微月已經睜開眼看向他。
她小鹿一樣清透的眸色,杏眼的弧度溫柔又可愛,神態認真到不能更認真:“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娶我?”
程微月的意識還是有些不清醒,卻也清晰的看見了周京惟臉上的慌張和忐忑。
他張口結舌,難得詞窮緊張:我...我現在就想,但是...但是現在還不行,微月,我....周家有些事情,我需要處理。”
程微月看著他努力解釋的樣子,心頭說不出的溫熱。
她微微笑著,柔聲道:“我知道的,周京惟,你什麼都不用解釋,我會乖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