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根紅紅的,低著頭湊到他的懷中,問他:“我能不能一個人坐到旁邊去?”
她知道的,她是不自在。
他勾唇,低著頭,問她:“想幾點走?”
程微月說想快點走。
真是真實又可愛,他笑得真切,還是沒舍得讓她一個人坐在旁邊。
後來應侍生端上來了水果,正中間放著幾顆價值昂貴的果凍橙橘。
他問她想不想吃,程微月說想的,頓了頓,還補充道:“我不喜歡吃皮。”
於是那天,他聽著眾人的交談,從始至終笑意澹澹,替她剝著薄皮橘子,用勺子將果肉剜出來,喂到她的唇邊。
他從前其實也不做這樣殷勤的事情,隻是因為對象是程微月,於是便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耐心和縱容。
他做的心甘情願,以至於眾人麵麵相覷,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幾分。
他太過喜歡程微月看著他的眼神了,以至於步步沉溺,步步心傾。
後來他不管帶著程微月去哪裡,隻要桌上有著橘子,就會拿起一個剝起來,將果肉遞到她的唇邊。
他在很長的時間都忘記了自己是為什麼將程微月留在身邊的,就好像是尋常人那邊,談了段簡簡單單的戀愛。
直到趙明琛找到他。
他們不愧是父子,彼此麵對而坐,都還沒有說話,就知道對方的用意是什麼了。
趙明琛笑容玩味,眼神矍鑠且銳利:“寒沉,很多事情做多了,就過了。”
“我隻是交個女朋友,竟然能讓您這麼興師動眾的找我,我還真是惶恐。”他同樣是笑,也同樣的語氣不善。
趙明琛卻沒有動怒,反而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對他說:“寒沉,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養的那隻小狗嗎?”
所謂的隱疾和痛楚,就是這麼直白尖銳。
他的臉色瞬間冰冷下去:“程微月是活生生的人!”
“當然,她是活生生的人,我不能把她做成盤中餐。”趙明琛微笑,語調沉著:“但是趙寒沉,彆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如果太上心了,我不介意想辦法,將她從涇城趕出去!”
趙寒沉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父親趙明琛,是個怎樣鐵血的男人。
自己作為他唯一的兒子,將來趙家的家主,可以做很多事情,但那是絕對不能動真心,可以有寵,但是不能有愛。
趙明琛甚至不用再說什麼,他就明白了。
他知道趙明琛忌憚程微月,也知道彼時的自己沒有辦法給她完全的照顧,所以他不敢再像之前一般,毫無保留的表達寵愛。
再後來汀蘭胡同的開發,也不過就是想要讓趙明琛放心,讓趙明琛知道,自己不是兒女情長的人,無論再怎麼喜歡一個人,也不會讓她影響趙家的大業。
而喬淨雪的存在,也成了他保護程微月最好的擋箭盤。他隻是不敢承認,不敢承認自己早就愛上了。
他懦弱。
但是趙家的繼承人不能懦弱。他於是告訴自己,沒有動心,他隻是有些喜歡罷了。
至於一開始的心動偏差,也不過是因為新鮮。
而僅剩的這些喜歡,和他從前豢養的女人都一樣。
程微月不會影響到任何人,不會乾擾他做任何決定。
他一遍遍的這麼表現著,於是表現著表現著,連自己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