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賀從前覺得,這個世上的事,無非就兩種:有利可圖的、無利可圖的。
可是此時此刻,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孟聽絮攙扶著他的手下敗將站起來,就像是披荊斬棘的騎士一般,又突然覺得,他之前太絕對了。
其實還有第三種,那就是孟聽絮。
有利可圖的,無利可圖的,還有孟聽絮。
秦賀知道代價的意思,代價總是衡量一件事物價值的標準。
一個人願意花多少成本得到一件東西,就證明著這件東西對於他而言的重要程度如何。
如果是孟聽絮呢?
秦賀笑笑,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是孟聽絮,他願意賭上一切。
少女身形嬌弱,想要攙扶著一個危在旦夕的男人離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秦賀低下頭,看著孟聽絮壓彎的脊梁。
“想離開嗎?”
孟聽絮抬頭看他,眼神中有淡淡的怒氣。
秦賀覺得很可笑。
真是孩子氣,她現在處於劣勢,怎麼敢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他扯了扯唇角,從口袋裡拿出了槍,槍口對準了白鳥。
“今天出門的時候,子彈都裝滿了,絮絮,你說我這一槍下去,白鳥會不會沒命?”
他柔聲說完,微微彎了眉眼,笑意優雅。
孟聽絮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秦賀,算我求你了,你彆讓我恨你一輩子!”
“恨我?”秦賀微微歪了一下頭,似笑非笑,“絮絮,你覺得恨一輩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嗎?恨比愛容易放下。倘若真的要一輩子,我希望你是愛我一輩子。”
癡人說夢。
孟聽絮眼神滿是戒備,“不可能!”
18歲啊。
多好的年紀。
可以成為為愛衝鋒的勇士。
可是他怎麼舍得呢?
他不舍得,所以他說:“絮絮,你和我結婚吧,我可以讓白鳥離開。”
“不行...”已經奄奄一息的白鳥,突然開口,聲音斷斷續續,他說:“絮絮,不要答應他,他...是瘋子。”
倒還算是硬氣。
“我不會的,你放心,我帶你離開。”孟聽絮說完,再也不管秦賀的反應,攙扶著白鳥往外走去。
“砰——”
子彈穿過吊頂的燈,無數的玻璃從空中散落下來,發出清脆連續的聲音。
孟聽絮緊緊捏住手中的槍,看向秦賀:“你要做什麼!秦賀,你瘋夠了嗎!”
“你覺得我會讓白鳥就這麼離開嗎?”秦賀手臂緩緩放下,垂直平舉,槍口對準了白鳥,桃花眼涼薄:“你大可試試,你要是多走一步,我會不會開槍。”
孟聽絮知道,她走不了。
“你想怎麼樣?”
“絮絮,你手上不是有槍嗎?不如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秦賀打開彈匣,拿出了四枚子彈,扔在了地上:“我還有一發子彈,我們來賭一賭,我和你同時開三槍,我會不會打中白鳥,而你會不會打中我。”
“如果都是空槍,皆大歡喜,如果不是,絮絮,你也彆怪我。”秦賀眸中光彩詭豔,笑容極妖異:“我們就來賭一賭命,如何?你要是拒絕我,我現在就崩了白鳥。”
退無可退。
孟聽絮也將子彈卸下,隻留下一顆。
第一槍,兩人都是空槍。
孟聽絮害怕打中秦賀,特意偏移了方向。
“現在是第二槍。”
秦賀的笑容清淺。
拉下撞錘,孟聽絮在扣動扳機的那刻,將槍口偏離的更遠,閉上眼,開槍。
有子彈衝破槍膛的炙熱感,孟聽絮驚恐的睜開眼,一切都已成定局。
遠處,秦賀的胸口處有大片的血。
她明明射偏了的,怎麼會...
而秦賀手中的槍掉在了地上,整個人也緩緩跌下。
孟聽絮不假思索的放開了白鳥,衝向他。
胸口中彈,是會死的...
他怎麼可以死?
他是秦賀啊。
秦賀不是無所不能的嗎?
她的腳步,越來越快。一顆心跳出胸膛。
她聽見有個聲音在說:孟聽絮,你都做了什麼啊?
孟聽絮從未見過這麼虛弱的秦賀,他仰躺在地上,血湧出,他眉眼含著笑意。
秦賀看著孟聽絮慌張未定的臉,一直緊握的右手緩緩攤開,手心是一枚子彈。
他的聲音虛弱又低微,他說:“根本沒有最後一發子彈...孟聽絮,我贏了,我什麼都敢賭,你逃不掉的。”
他看著少女蒼白的麵靨,輕笑了一聲,眸色偏執到了極點。
他抬起手,沾了血的手,撫摸著孟聽絮軟白的臉。
他看著他親手抹上的痕跡,滿意的笑笑,虛弱又絕對的語氣,不可一世的狂妄,他說:“你看著吧,隻要我活著,你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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