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華宮並不算大,處處透著玲瓏精巧卻不顯小氣,處處透著皇家氣度。
靳山日夜守護晶華宮,恪儘職守。
沈媛也不再理他。
次月初二,沈媛才見到自己的這位皇叔。
並無想象中居上位者的威嚴,反而為人親和很是隨意。
那日沈媛並不知會有人來,白日裡照常教小星詩詞。
周子墨是隻身一個人進來的,也沒有讓人通報。
其實他也不知為何就逛到了此處。然後他就聽到裡麵的聲音。
有女子柔媚的聲音,也有孩子稚嫩的聲音。
不禁駐足。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
這一首是他知道的。果然是夏日炎炎,七月流火。
“畢竟西湖六月中, 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 映日荷花彆樣紅。”
這首竟然沒有聽過,子墨不禁點點頭。好詩!
於是就不禁抬腳進去了。怕驚擾到詩聲,示意不要打擾。
果然,還有一首:
“攜扙來追柳外涼,畫橋南畔倚胡床。月明船笛參差起,風定池蓮自在香。”
周子墨一邊聽詩,一邊信步往裡走。
直到靳山看到,慌忙迎上來跪下,“參加陛下!”
周媛聞聲望過來,正遇到周子墨抬頭也向她這邊看過去。
周正,文雅,纖弱。雖然上了年紀,但仍然很是具文人氣質的一代君王。周家的人,果然長得都是好看的。
原來這就是她的皇叔了。
她溫婉的過來參拜,他溫和的叫起身。
這就算是正式見過了。
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那麼些你死我活,血肉橫飛和刀光劍影。
然而相對還是無話。
他不殺她,也不放她。
歲月依然溫柔不了彼此血親。正因為是血親,在皇家才要你死我活。
也不過聊了兩句詩就走了。
沈媛不覺得有什麼,倒是靳山,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
皇帝走了之後,沈媛就命宮婢重新換了新茶,叫靳山做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過著被囚禁的生活嗎?”沈媛說。
“對不起。”靳山聲音和蚊子聲差不多。
“不,我是說不隻在宮裡,還在蕭府,在司徒彆院,後來我想去涿州,卻被迫停留在巫溪,也算是一種變相的囚禁,又到師傅那裡,再到這裡……”
沈媛像是自顧自在說話,又像是在跟靳山說。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她也不等靳山答話。
又自顧自的說,“其實是因為我一直在拒絕周媛這個身份。我若是能早點說服自己,接受這個身份,天下也就沒有能困住我的地方了。”
“你們是不是經常也覺得我不像,所以總是懷疑,遲遲沒有什麼行動?其實我自己也覺得自己不像,不是不像,而是我從心裡就認為我不是。”
靳山默默聽著。的確,他們一直覺得她應該是,可是卻著實不像。
“現在我認命了,我像不像的其實一點都不重要,因為我就是。”少女靜靜的說著。可聽到靳山耳中還是如平地炸雷一般。雖然此刻她已經被以帝姬的身份禁錮在這裡,可是聽她親口說,還是驚到。
“是的,我就是帝姬周媛。”她語氣平靜,目光閃亮,透著一絲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