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跟我提過幾個人選,襄陽侯的嫡子**之不錯,鄭伯公家的小公子為人謙遜,淮南王的幼弟文武雙全,還有,禦前行走的顧惋舟也不錯。”
雯竹低頭半響道,“小姐想讓我嫁顧惋舟。”
沈媛沉默不語。
雯竹淚水像是線珠子一樣落下來。“小姐,你這樣為我謀劃,隻會讓王上更加疑心防備你。”
“那年相親,你鬨著自殺,卻是被他最先上前救下來對吧。”沈媛輕輕道,不禁嘴角微微笑了笑。
雖然有幾分苦澀,可是小兒女情長卻是那樣美好。
顧惋舟雖是帶兵行走在禦前,那一日卻是去參加了後院的詩會。
“他救你下來,你看他的神情……我看到了。”沈媛緩緩說。
“次年顧惋舟屢屢向我和王上求親,是我不敢放你,也是王上……怕他多心。”
“小姐……”雯竹哭泣不語。
“楚菱昔說跟著蕭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我想了想,跟著我的,又何嘗有什麼好下場?翠姑一乾人懷著滿腔出生入死的熱血,如今被我散落在四方。阿彩如今與虎謀皮如生在冷宮,秦清柔出家了,剩下的……死的死,殘的殘……我能顧好一個是一個吧。可是雯竹,我想我已經沒有能力顧全你了,離了我,自有你自己的一番天地,自有珍惜你的人護你周全。”
“可是如今,如今王上就會不多心,會準的嗎?”雯竹小心道。
“總有辦法。”沈媛淒然一笑。
既然已經多心成這樣,也不在乎這一樁。
……
傍晚蕭辰逸果然來了。
該來的總會來。
雯竹帶著所有人離去,隻留著沈媛和蕭辰逸在房中。
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
兩個人照舊用晚膳,“今日的清蒸魚很是新鮮”,蕭辰逸加了一筷子給她。“海鮮粥也好,你該多吃一些。”蕭辰逸拿著勺子直接喂到她嘴邊,“阿媛,你該多吃一些。”
沈媛就著他手裡的湯勺直接吃了。入口卻是苦澀。
該問的早晚都會問,這麼含情脈脈如兩個人再無來日。
她在等著他開口。
“楚菱昔說的,是真的嗎?”他的聲音響在耳側。
她輕輕掙脫開他的懷抱,漫不經心的樣子倚靠在茶桌前。“她說的哪一句?”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太輕,自己聽著都不是很真切。
“她說,你是帝姬周媛。”
還是說出來了。
再也沒什麼可怕的。沈媛反倒頃刻間冷靜。
“是。”
死寂。
讓人窒息的沉默。
屋外黃昏,太陽的餘暉帶著一抹明黃罩著大地,壓向屋子,讓人喘不過氣。
“還有呢?”他的聲音也不真切,卻清晰有力。
她突然就不怕了。
過去拉他的手,拉一拉,沒有拉動。她心裡想,如今若是動手,她實在沒有把握能否打得過他。
可是也不需要他動手,大內多少高手隻要他一聲令下。
“我們去屋子外麵說。”她再次拉他衣袖,聲音裡帶著撒嬌的綿軟。
於是他動了,隨著她走到院落當中。
屋外美人蕉依舊,開得濃烈明豔。
她讓他坐在石凳上,她在對麵的秋千上,輕輕蕩了蕩。
從何說起,一說,便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