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從凝強迫自己入睡,數羊覺得不夠安心,心裡想著馬克思。
用無神論催眠自己,半夢半醒的狀態持續幾個小時,就被外麵的響動吵醒。
砰、砰。
聲音不連貫,每隔幾秒鐘才會響上一次。
漸漸的,蔓延到窗戶,玻璃也發出碰碰響聲。
謝從凝給厲清嶸打了電話,沒過幾秒就被掛斷。
耳朵貼在厚實的門上聽了聽,隱約耳聞一些其他的聲音,像是電台。
好長一段時間過去,謝從凝終於確定這聲音是從厲清嶸房間傳來,自己擔驚受怕,他居然還能一臉淡定地聽電台。
費了好大的功夫,脖子都快僵硬終於聽到主持人的名字,一搜索,很快找到了對方正在收聽的頻道。
漆黑一片中,厲清嶸確實要比謝從凝淡定的多,耳機裡主持人的聲音說不上多有磁性,聽著卻很舒服。
“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緣分,悲傷絕望時,請相信,有人會在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祝福你……下麵是聽眾謝禿頂給朋友厲先生點的一首歌……”
柔美的唱腔響起——
是誰,在敲打我窗?
……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誰,在敲打我窗?
……
厲清嶸目光有一瞬間的錯愕,又一次拒接謝從凝的來電後,後者發來短信:【窗戶外麵好像有鬼。】
沒想到謝從凝的表現會這麼新奇,厲清嶸怔了怔,將手機撂到一邊。
謝從凝可沒心情去娛樂他,歌點了,短信也發了,遲遲沒有動靜,遂決定自救。
一扇門根本阻擋不了鬼,能帶給人的隻有心靈上的慰藉罷了,謝從凝大著膽子打開門,手放在胸前,還握著桃木小劍。
手電筒的光在黑暗中除了照亮四周,還能帶來隱藏的不安。
謝從凝的房間靠近走廊儘頭,清楚看到那端站著長發女鬼,枯瘦的手指正抓著一個紅色皮球,扔了過來。
電影裡有很多類似的場麵,玩皮球的角色都是小孩勝任,換成一個成年女鬼,十分不和諧,不過尖銳的指甲更有攻擊力。
球在謝從凝麵前彈了一下,雙手接住,沒有移開盯著女鬼的視線,輕輕在地上一摔,皮球又彈了回去。
女鬼一步步走近,沒有瞬間移動到麵前來個四目相對,謝從凝反而不那麼怕了。
“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坐飛機。”頓了頓繼續:“你拍二,我拍二,兩個小孩梳小辮……”
又冷又寒的聲音慢慢吐出,發聲的卻是謝從凝,球又一次彈到他手裡時,原地拍了幾下,討好道:“你挺適合編麻花辮的。”
至少露個臉,能一睹真容。
不知是不是錯覺,女鬼身上的陰冷氣息在他說完更加濃重。
謝從凝沒有停止:“你聽,皮球的聲音多好聽,不如把它做我們之間的專屬遊戲,起名啪啪啪怎麼樣?”
啪!
不遠處的房間,厲清嶸起初還能聽見樓道裡的動靜,刹那間聲音戛然而止。
沒多久,門被敲響。
謝從凝麵無表情地站在外邊,左臉頰上有個清楚的巴掌印。
“我被那女鬼扇了一巴掌。”
厲清嶸在聽他說完事情經過後,眼皮一跳:“活該。”
謝從凝沒有說話,至少印證了一個推測。
厲清嶸看著很冷,卻不像是見死不救之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女鬼並不害人。
“我是怎麼受傷的?”
厲清嶸從醫藥盒中拿出一支消腫的藥膏:“下樓時踩空。”
謝從凝沒有當麵質疑,‘哦’了一聲,對著手電筒在鏡子前照了兩下,臉上的巴掌印還紅著,側臉頰微微有些麻。厲清嶸的藥膏很管用,塗上去很清涼,瞬間舒服不少。
主動把藥膏放回去,謝從凝佯裝無意道:“為什麼沒有按摩膏?”
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為了防止肌肉萎縮,腿疾嚴重的會塗抹些藥物經常按摩。
厲清嶸:“藥物治不好它。”
謝從凝從中卻聽出另外一層隱喻:“是不是還有複原的可能?”
“或許。”
今晚的厲清嶸格外好說話,謝從凝抓緊時間多問了兩句:“和鬼有關麼?”
厲清嶸望著他,目光是道不儘的清冷:“在彆人看來是恐怖故事,在我眼中也許是童話。”
似是而非的話,自然聽不懂,謝從凝什麼都沒領會到,毫不氣餒道:“童話故事裡王子靠著一張嘴能親醒公主,也許你需要一個真愛之吻。”
說完舔了舔唇瓣,“願意為您效勞。”
“……”
厲清嶸凝視他麵上的紅痕:“還沒長記性?”
謝從凝:“女鬼扇我可能是言語上有唐突,咱倆間打是親罵是愛。”
手不老實地朝他的膝蓋摸去。
厲清嶸一把捏住相對纖細的手腕,仿佛看穿他的意圖:“彆做無畏的試探。”
謝從凝悻悻然收回爪子,有些惋惜,暫且將腿疾真假的疑問放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