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清嶸的耐心相當好, 至少比謝從凝目前的認知要強很多,沒有對小版自己責罵。
不過也有可能這個時候的小謝從凝還是個小豆丁,兩人年齡相差四歲,在厲清嶸麵前, 小時候的自己說什麼都可以用童言無忌形容。
魂魄不需要睡眠,但厲清嶸需要, 他通常會陪小謝從凝說一會兒話, 過了十二點準時入睡。
可惜睡得並不安穩, 眉頭緊皺,小謝從凝就在床頭, 看到肆虐的黑氣就毫不留情下手。
每天都是重複的場景, 謝從凝看久了便覺得無趣,又不敢分散注意力,擔心錯過某個至關重要的畫麵。
這一晚略有不同, 小謝從凝拍完黑氣, 遊到厲清嶸的被窩, 什麼也不做,從口型看是在數羊。
後來謝從凝靠近了,發現是在數媳婦……一隻媳婦, 兩隻媳婦……
差點沒忍住想要抽自己的衝動。
天還黑著, 鬨鐘已經開始瘋狂的鳴叫。厲清嶸側了個身準備關鬨鈴,一睜眼就發現旁邊多了個沒實體的魂魄。
“早上好。”小謝從凝微笑著打招呼。
厲清嶸改為平躺, 單手扶額, 嘴角抽搐了兩下, 想說什麼結果化作一聲歎息。
小謝從凝:“這是為了讓我們的關係更加確定。”
厲清嶸掀開被子,下床喝了杯水暖暖脾胃,順便暖一下他的怒氣值。
“你從哪裡學來的‘知識’?”
“電視上,”小謝從凝拍拍胸膛,一副很有擔當的樣子:“我睡了你,就要負責。”
窗台上,謝從凝滿麵笑容望著這一幕,能看到厲清嶸被堵的啞口無言,不管是真的在做夢,還是江女子母親的手筆,都是相當值的。
曙光乍現時,小謝從凝便消失不見。
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謝從凝開始觀察厲清嶸接下來的一舉一動,他就像是古時候病懨懨的公子哥,這時厲清嶸的腿還能行走,因為身體緣故,每日隻去半天學校,剩下的時間都是請家教在房子裡補習。
枯燥的生活,讓謝從凝忍不住生出些同情。
一個出身豪門,長相氣質俱優的富二代,小小年紀就要遭受邪祟的折磨。
像這樣的周末,彆的小孩可以聚在一起玩鬨,他就隻能定定呆在屋子裡。
好在厲清嶸也不是喜歡喧鬨的性格,不用去學校的日子就會練練書法字。
草坪上突然傳來女孩稚嫩的聲音,謝從凝轉過身,就看見紮麻花辮的小女孩正在揮手,並且叫著厲清嶸的名字。
管家開門將人放了進來,女孩直接跑到二樓,象征性地敲了下門就闖進來。
“我來找你玩……嘶!”小女孩打了個寒顫:“這房間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離這麼近,謝從凝完全看清她的容貌,有些失神。
“林穗,”厲清嶸:“把門關上。”
林穗照做後走到他身邊,欣賞厲清嶸的書法,大多數都是古詩,看到最後一頁,笑嘻嘻道:“謝從凝……這好像是人的名字。”
厲清嶸點頭:“一個朋友。”
林穗睜大眼睛,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背著她偷偷交了新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厲清嶸放下毛筆想了想道:“窮朋友。”
“……”
林穗:“有多窮?”
厲清嶸:“窮到一心想給人當童養媳。”
林穗露出驚訝的表情:“就是電視劇裡要伺候彆人,還沒有地位的那種?”
厲清嶸歎道:“他沒那麼卑微。”
仔細比較,更像是自己沒有地位。
“童養媳都是要暖床的,他給你暖過麼?”
厲清嶸的臉上泛起薄紅:“女孩子彆說些不正經的話。”
林穗扁扁嘴,似乎上了心,重新看了一眼,將這個名字記下。
厲家人都很喜歡林穗,厲文霍上完補習班回來,還專門帶著林穗在房子裡玩了大半天捉迷藏。
厲清嶸沒有參與,又開始畫畫,直至夜幕降臨。
小謝從凝來的時候,厲清嶸手指沾了些染料,看到他稀有的露出一個微笑。
“你真好看,”小謝從凝看呆了,托腮道:“我感覺自己魂都快丟了。”
聽聞這句話,謝從凝沒在窗台上坐穩,快速飄過去,試圖抓住小時候的自己拚命搖晃——
快收回這句話,魂千萬不能丟!
可誰都看不見他的存在,謝從凝隻能眼睜睜望著小時候的自己繼續失神地盯著厲清嶸,像是真丟了魂。
厲清嶸任由炙熱的眼光在身上遊移,甚至還根據此刻小謝從凝的神態畫了一副萌萌的Q版頭像。
小謝從凝色眯眯的時間有些長,厲清嶸不得不打斷:“再看也看不出花來。”
過去好久,小謝從凝眼神才有了變化:“你身上的黑氣,都是哪來的?”
厲清嶸平靜道:“八字不好,容易招惹臟東西。”
小謝從凝瞅準一絲泄露出來的黑氣,捏在手裡揉圓搓扁,“這玩意像是永遠也除不乾淨似的。”
厲清嶸‘恩’了聲,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彆沮喪,”小謝從凝安慰他:“我的命也不好。”
厲清嶸有感而發,意味深長道:“知道,你窮。”
“娶了你一切都會好起來。”小謝從凝對此深信不疑:“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