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刮得很大。
伊撒爾的衣服和長發都飄了起來,他搖搖頭:“沒有。”
雪憲想,或許伊撒爾距離上一次的“消亡”已經過去太久了,所以才在破殼以後失去了和族群的連接,獨自出現在了另一邊的海岸線。
作為一頭沒有“覺醒”的小龍,原本伊撒爾會直至成年“覺醒”後才會再次回到這裡,但這一次他遇到雪憲,提前了。不,如果他們沒有相遇,或許伊撒爾會作為一頭懵懂的幼龍在湖中高地死去,直到下一次遙遠的破殼。
銀龍的族群很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雪憲想到阿琳娜婆婆說,她最後一次見到銀龍是在三、四十年前,那頭銀龍沒能等到自己的由
卡,走入黑海和它的摯友葬在了一起。此後這幾十年間,阿琳娜婆婆再也沒見過銀色的龍。
雪憲不明白要如何安慰伊撒爾,正在思考措辭,就見伊撒爾回過頭來,雙眸中的情緒竟然很平靜。
或許當一種生命的循環周期足夠漫長,離彆和錯過就變成了常有的事。
人類的一生太過短暫,不足以真正理解孤獨。
*
失去族群的伊撒爾,仍選擇了合適的地方作為新的巢穴,他還是想要築巢。
但雪憲知道,這下伊撒爾找不到雌龍了。
至少短期內都不能。
他們在其中一座小島上留下,伊撒爾找到了山岩上一塊能夠避雨的凹處,把那裡規劃為巢穴所在,並為之忙碌。
雪憲撿到一塊枯木,用軍刀雕琢。
雕刻完,他又在沙灘上找了一些可食用的貝類,偶爾回頭看看伊撒爾。
這裡很安靜,隻有浪潮洶湧地拍打沙灘,又無聲地退場。
傍晚時分,雪憲撿到一個很大的海螺,把它放在耳邊想要聽一聽,有沒有棲息大陸傳過來的聲音。可是這個海螺還活著,於是雪憲走入海水中,將它放生。
“嘩——”
伊撒爾不知道什麼從水裡鑽了出來,來到雪憲身後,將他打橫抱起。
雪憲摟住他的脖子,拿出一個東西給他:“送給你的,伊撒爾。這是一頭龍,它可以陪著你。”
枯木材質不好,龍雕得有些粗糙。
但雪憲雕刻得很用心,外形栩栩如生。
“陪我?”伊撒爾沉沉注視雪憲,“由卡。”
“我也陪你。”雪憲大方地回答,“所以你不會是一個人。”
伊撒爾雙臂抱著自己,雪憲隻好暫時幫他拿著雕像。他們來到半圓形的凹陷處,雪憲發現這裡已經被伊撒爾打理好了。
龍整理自己的巢穴很有一套。
隻見大小相近的石塊圍成了一個圈,中央鋪了乾草樹枝,上麵還平攤著雪憲借給龍穿過的那件聖裝,顯然是按照人類的習慣做成了一個“床”。
風口蓋著一些寬大的樹葉,哪怕是下雨也不怕,角落裡堆放了很多新鮮采摘的水果。
這就是一個有吃有睡的,準備充足的,標準的“巢”。
雪憲沒有阻止伊撒爾把自己放進巢中。
他已經想好了,按照龍的習性伊撒爾是會一直對築巢念念不忘的,既然找不到雌龍,那麼他也可以幫助伊撒爾完成願望。
就算他不能和伊撒爾生蛋,被龍騎也會很痛苦——他還記得在雨林裡見過的雄龍騎在雌龍身上的情景,也知道伊撒爾會做和抓走他的黑龍差不多的事,但他覺得,他可以忍受。
他們可以假裝築巢。
夜風徐徐,帶著海的鹹濕味道。
天空沒有星子,女星低低掛在海麵,像被放大了無數倍。
雪憲躺在巢中緊緊閉著眼睛,卻遲遲沒有等到伊撒爾變成龍踩在他的身上。
睜開眼,卻看見伊撒爾已經脫去了衣服,大概是已經準備好要變形了。
但伊撒爾隻是俯視雪憲,並表示親昵地,低頭吻了雪憲的唇,和這些天一樣,看來還沒有失去理智。
雪憲一下子沒那麼怕了,他想,就算是伊撒爾現在化龍,也不會有求偶期的龍那麼可怕。於是他回抱著伊撒爾,和伊撒爾細細密密的親吻。
這個吻比之前的都要慢,要深入,伊撒爾有些粗魯。
雪憲的身體又開始發熱,在纏綿的親吻中,他抽空問道:“伊撒爾……你怎麼還不變龍?”
伊撒爾沒有回答,指甲用力地陷入草堆。
隨後他那嶙峋的大手移動,抱緊了人類,將阻礙往上掀起。
龍的鱗片無縫貼在皮膚上,雪憲隻覺得滾燙,也覺得這樣很癢,很難受,便翻身爬起來,一邊推伊撒爾,一邊把伊撒爾壓下去。
“過一會兒再親親吧。”雪憲的臉爆紅,正色道,“我們先築巢。不然我就要走開了。”
伊撒爾掌握著他的後頸,長睫毛蓋住一半暗沉的金瞳:“去哪?”
雪憲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聖殿良好的教養,讓他說不出口他現在控製不了自己,想要去解決這件事,他也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也沒喝很多水,怎麼還會這樣。而且,他們這兩天明明都沒怎麼吃變異動物了……
但是,他覺得現在伊撒爾的狀態有點怪,便重新躺下去:“那,還是先築巢,我可以忍的。你記得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