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薄聲及時收回腳。
一回想到剛才它吃了什麼,謝薄聲痛苦皺眉。艱難地伸手將小花貓捧起,謝薄聲用了幾乎半袋嬰兒濕巾,將小花貓的肉墊墊和嘴巴擦一遍。
謝薄聲從事教學工作多年,所教授的,永遠都是已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大學生,他並不具備教導幼崽的經驗,更何況是跨物種的幼崽。
就算謝薄聲一邊嚴肅地訓斥小花貓不許再撿蟲子、一邊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貓貓的粉色肉墊,小花貓也隻是不安分地在他腿上動來動去。
“謝桑葚,我很正式地通知你,”謝薄聲說,“今後再捉蟲子,我將會削減你的凍乾小魚乾,明白?如果你認可,請喵一聲。”
小花貓不明白。
她才聽不懂人類的話,隻是同情地盯著謝薄聲濕漉漉的發,好可憐的雄性人類喔,不小心掉進水中,都不會自己舔毛的。
於是她趁著謝薄聲鬆開手的空檔,靈活地爬到他肩膀,粉粉小貓鼻試探著嗅了嗅他有著淡淡青草香氣的頭發,然後替對方舔了舔濕漉漉的發:“喵嗚~”
小貓的呼吸溫熱,微薄到像隻能吹動青青草嫩芽的春風。
嚴重潔癖的心臟得到稍稍的治愈。
誰能拒絕一隻乖乖趴在肩膀上,努力和人類貼貼的小貓咪呢?
謝薄聲不能。
歎氣之餘,他開始深刻反思,是否因為自己給小桑葚的零食太少,或者貓糧和主食罐頭的分量太少,才會讓她去捕捉蟲子……也是時候去尋找一些貓咪凍乾或者肉乾的測評,就像養孩子,知道零食對身體有損傷,但也不可能讓他們徹底遠離炸雞和可樂……
在謝薄聲為小桑葚的“零食凍乾”和“零食罐頭”傷透腦筋的同時,他也看到流浪貓收容組織張貼的尋貓啟事。
上次送過去的那隻大白貓越獄了。
事實上,這隻大白貓已經在附近流浪近三年,和其他長居校園的“學長”們不同,這隻優雅的、有著藍色眼睛的大白貓始終在學校、家屬院和附近兩條街不同的小區上活動。校園流浪貓救助站曾發動過四次大型的貓貓絕育行動,沒有一次順利捉到大白。
這次能捕捉到對方,也屬於意外。藍色眼睛的貓咪總是受人青睞,更何況還是一隻純白的、毫無雜色的貓咪。在為大白尋找到領養人的第三天,流浪貓救助站的學生誌願者將他裝入航空箱中,打算送他去最近的寵物醫院進行割蛋蛋手術。
他們是騎電瓶車去的,航空箱就放在踏板上,抵達寵物醫院門口,航空箱艙門打開,一隻大白貓憑空消失。
沒有人知道貓咪在什麼時候逃脫。
謝薄聲順手幫忙轉發了朋友圈。
今日是周六,他和同事沈歲和需要一同出差,參加兩個高校之間的學術交流。臨走前,謝薄聲確認家中的自動飲水機、自動喂糧機和自動貓砂盆運作正常,順便摸了摸小貓咪的腦袋,告訴她:“小桑葚,乖乖在家,不要捉蟲,不要吃蟲——也不能吃魚缸裡的烏龜哥哥,明白嗎?”
小貓咪:“喵。”
謝薄聲揉揉貓咪熱乎乎的小耳朵:“想我了就喵一聲,反正我不會回來,你儘管喵。”
小貓咪:“喵?”
小花貓不懂什麼是離彆,她又不懂人類在講什麼,隻能感覺到對方好像有點“舍不得”?這種古怪又奇異的情緒,小貓咪暫時還無法消化,因而她隻是仰起脖頸,柔軟地任由對方瘋狂rua小貓的耳朵,小貓側過頭,努力用耳朵下的氣味腺蹭蹭謝薄聲的手,這樣能將自己的味道蹭到對方手上——就像狗會在自己的主導物上噓噓一樣,文明又講禮貌的小貓會用自己額頭上的氣味腺留下印記,留在自己的信徒身上,做一個標記。
渾然不知自己被標記的謝薄聲,拉著行李箱出門。
小貓咪蹲在鞋櫃上,甩著尾巴,等待著信徒打獵歸來。
但這一次,直到天完全變黑,信徒還是沒有歸來。
小花貓開始隱約感覺到不安,她拚命甩動著尾巴,焦躁不安地對著封閉的門喵喵叫,嘗試著跳起來去抓門把手——
她的信徒該不會是在狩獵時出意外了吧?
不行,她要出去保護自己的信徒。
她要找到他。
……
小花貓太小,完全碰不到門把手。而在她焦急打轉的時候,小花貓敏銳地嗅到房間中出現入侵者的氣息,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
“喵——嗚——!!!”
小花貓迅速地向著氣味所在地奔去,警惕地看著陽台。
一個裹著寬鬆衣服的雄性人類,頂著一頭白色卷毛發。
可對方身上有著大白貓的氣味。
小花貓弓起腰,尾巴高高豎起,她警惕地望著闖入信徒地盤的對方,示威:“嗚——嗚——”
這個蹲坐在地上的雄性人類,蹲在原地,向小花貓伸出右手,發出小花貓熟悉的喵喵語言。
“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