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薄聲不知自己該高興,還是歎氣。
小花貓的肚皮撐得圓滾滾,飽到連咪嗚也發不出,滿滿當當一肚子糧,在謝薄聲傾身時,她主動蹭過去毛茸茸小腦袋瓜,撒嬌般地貼了貼他掌心,以表對盜走他珍稀物品的歉意。
謝薄聲抿著唇,將毛茸茸的小貓抱起,仔細看看。還不到兩月的小貓跑起來還是一顛一顛的,現在吃到肚皮軟韌滾滾,指腹摸一摸,仿佛能摸到裡麵鼓鼓囊囊的貓糧——謝薄聲連連歎氣,將小花貓放下:“你啊你。”
警察走後,謝薄聲挽起衣袖,開始動手打掃被小偷闖入的痕跡。令警察困擾的是,該犯罪嫌疑人沒有留下絲毫的毛發和指紋、甚至於皮屑或其他東西。換句話說,對方或許是個經驗十足、有充足準備的人,才會在將房間弄到如此淩亂的同時,不留下絲毫能暴露真實身份的東西。
謝薄聲用了兩個小時將房間中的一切恢複正常,陽台上破損的玻璃窗需要明天再聯係師傅更換,但對於養貓家庭而言,玻璃窗破開口子是極大的安全隱患,因此,謝薄聲仍舊想辦法用其他東西暫時封住破洞。而在這個過程中,他身後,吃到肚子圓滾滾的小花貓開始滿屋子東跑西跳,喵嗚喵嗚。
在封破洞的同時,謝薄聲在破裂的玻璃邊緣處,敏銳地發現幾根白色的、卷曲的的貓毛。
小花貓還沒有完全脫離幼崽時期,也不怎麼掉毛,而這無論是長度,還是顏色,都和小花貓本貓有著極大差距。
謝薄聲麵色凝重,折身回望,恰好看到小花貓蹲在光潔亮麗的木地板上,像打嗝,又像是在發抖,低著一顆毛茸茸貓貓頭,脊背一頓一頓地上頂——
在謝薄聲走過去之前,小花貓啊嗚一口,將吞太快未咀嚼完全的貓糧一口噴到地板上。
謝薄聲:“……”
第一反應先是小貓的身體狀況,他一個剛開始養貓的新手,第一次麵對貓咪的身體意外;其次,才有那麼些犯潔癖。但這種情況下,他那點潔癖顯然有些微不足道,謝薄聲緊繃一張臉,快步走上前,小花貓顯然很健康,她一邊打嗝,一邊瘋狂往桌子上跳,一路劈裡啪啦地響,在謝薄聲震驚視線中,她跌跌撞撞一頭撞破一連串兒的玻璃杯子,以及其中剛煮好的溫熱牛奶。
謝薄聲又擦了半小時地板。
做好這一切的謝薄聲已經疲倦到隻剩下給小花貓刷兩遍牙,並嘗試阻止她上床休息——謝薄聲不確定外麵那個貓砂大盜有沒有瘋狂rua貓貓。但他相信,以小桑葚的可愛程度,對方一定無法抵抗這種誘惑。
在這種情況下,謝薄聲打算明日給小花貓從前爪到尾巴都洗一遍,再允許她上自己的床。
這是潔癖最後的底線。
小花貓吐過後就好多了——之前吃東西,都是嚴謹的謝薄聲用量杯和小型高精度電子秤計算出的,她還沒有“吃飽”這個意識。驟然一次吃到肚皮滾圓,休息過後,貓體安然無恙。但她不理解,為什麼謝薄聲拒絕她上床床。
咪嗚?
信徒是認為他什麼都沒捉到、因此羞恥到不好意思麵對貓貓了嗎?
大度的貓貓是不會介意信徒狩獵失敗的,因此,在謝薄聲終於入睡後,小花貓靈巧地爬上床,善解人意地舔了舔謝薄聲的額頭。
謝薄聲沒有驚醒,他白天出差、工作,整個晚上又都在奔波和勞動,疲倦到完全睜不開眼睛。
小花貓很喜歡信徒身上的乾淨氣味,她縮成一小團,窩在枕頭上。小貓舌頭帶點刺,她自己沒什麼感覺,畢竟貓貓之前最友好的打招呼方式就是你舔舔我,我舔舔你,互相聞聞pp。對待信徒,當然不需要貓咪紆尊降貴地做這些事,但誰讓她是大方又善良的小貓咪呢?
善良的小花貓用力舔了好幾分鐘謝薄聲的頭發,她忽然有些開心人類隻有頭上長毛發了,不然小貓貓很難將人類從頭到腳舔一遍。
舔完後,小花貓才滿意地爬到謝薄聲胸口,好奇地盯著被子下藏著的某個會自動支撐的玩具。現在的小花貓對一切還抱有慎重,再加上她如今肚子飽飽貓體困困,暫時懶懶散散不想運動,不然,已經敏銳地撲上去咬住。
小花貓調整了六七個姿勢,終於決定背對著謝薄聲的臉,蜷縮著身體,懷抱尾巴,滿意入睡。
而謝薄聲的這一次睡眠並不怎麼順利。
他夢到自己置身於故鄉原野上,躺在柔軟草坪上,一隻羊在陽光下慢悠悠地啃著他的頭發;時而又穿過一片叢林,周遭樹木高大,貓頭鷹立在樹枝,能夠365度扭轉頭部,始終盯著他……夢魘最後,他看到一隻白色的貓,在視線下變成人類,瘋狂奔跑。而他胸口則睡著一個黃頭發的女孩,奶聲奶氣地叫著爸爸。
謝薄聲驚醒了。
“喵嗚~”
胸口的重壓並沒有消失,小花貓蹲在他胸口,湊過來,並不柔軟、有著肉刺的貓舌舔了一下他的臉頰:“喵嗚~”
謝薄聲按著太陽穴,緩緩鬆一口氣。
意外太多,以至於他夜間也做這樣毫無章法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