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薄聲就屬於運氣不好的那種,他的本碩博階段,始終沒有遇到能夠產生共鳴或者其他的異性,或者,換句話說,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和某一個認識的異性牽手走入婚姻殿堂,共同成家立業。
在謝薄聲眼中,“立業”和學術兩件事情,都要放在成家之前。
鄭不凡的單身理由和謝薄聲有點不同。
“我啊,我是貓耳控,你們能理解嗎?就是那種,有著人類的身體,卻有著貓的耳朵和尾巴,”那天的畢業前聚會,鄭不凡聳聳肩膀,坦然地告訴好友們,“我對人沒什麼興趣。”
謝薄聲心悅誠服,對於他一個守舊派而言,這種單身理由真的十分彆致。
早知道他也這麼編了。
火鍋裡咕咕嚕嚕地煮沸了,聊天時候談到謝薄聲的單身問題,謝薄聲還是那句話:“還沒有遇到合適的人。”
火鍋店中,李京墨給女友擰開一瓶橙汁,常溫的。他笑咪咪問謝薄聲:“你想要多麼合適?”
鄭不凡喝了酒,開黃腔:“xp合適?”
“不,”謝薄聲想了想,“大約是,相處合適,能讓我期待今後一同相伴的人生幾十年。”
鄭不凡說:“哦豁,你這麼純情?”
“純情倒是其次,”李京墨說,“就你這個潔癖勁兒,真的能忍受和其他人住一塊兒生活?老謝,我可不信。”
……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
鄭不凡沒有找到貓耳人類,而是和梅花武館的教練莫非白談戀愛;當初計劃著等宋青衿畢業就結婚的李京墨也沒有等到婚禮,一人一貓相依為命;被朋友們調侃“純情”的謝薄聲,也開始起了罪惡的欲-念。
謝薄聲低頭,將聖女果切開:“怎麼了?”
李京墨洗乾淨手,一雙手還**,隻用胳膊肘壓了壓謝薄聲的肩膀。
他語重心長:“薄聲,你現在究竟是把小桑葚當什麼照顧?當女兒?當妹妹?還是當學生?”
謝薄聲說:“妹妹。”
李京墨噗呲一聲笑,他搖頭:“你猜我信不信?”
“老謝啊老謝,我看你是沉迷養成遊戲了吧。”
謝薄聲說:“放屁。”
他低頭仍舊切菜,心緒不寧:“彆開這玩笑,快點做菜。”
李京墨搖頭。
在一乾男大學生中,謝薄聲簡直就是個異類。
他父母信教,對他雖然沒有嚴加管束,但謝薄聲自動朝著“彆人家孩子”這一方向發展,成績優秀,潔癖喜淨,堅持運動,甚至連某些片都不會看,當有些男生聊一些兩性話題和關係時,他隻會沉默地拿一本書看,從來不會參與這種討論;
以上倒還好,自律些的人同樣能做到。而最重要的一點,李京墨從沒有聽過謝薄聲說臟話,也從沒有見過他生氣、發脾氣。
一次都沒有。
——自從認識謝薄聲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謝薄聲講臟話。
李京墨去拿乾淨的盤子,這個廚房中,嫋嫋香氣散開。他說:“老謝啊,你心裡麵有鬼。”
謝薄聲不說話,隻低頭切菜。
修長的手指壓著刀,鮮嫩的聖女果被切開,汁水充沛,依賴地貼靠在他指尖,好似要溶溶沒入他的身體。
襯衫貼著身體,有些許不適,謝薄聲下意識抬頭,去尋找小桑葚的身影。
廚房是半開放式的,透過透明玻璃,謝薄聲看到客廳裡的小桑葚,她還在和宋青衿喵喵喵,貓貓溝通。
晚餐是兩位男士合力做完,小黑貓蹲在桌子上吃飯,她不能吃人類的食物,就是罐頭和凍乾。小桑葚吃到肚子圓滾滾,才停下進食。回去的車上,小桑葚縮在副駕駛位上熟睡,謝薄聲躬身將她抱起,也不驚醒她,從地下車庫往電梯處走。
大約是下午逛街累到了,小桑葚睡得很沉,隻會發出小小的呼嚕聲。謝薄聲心事重重,李京墨那句話似一種詛咒,始終在他耳側縈繞。
地下車庫中隻有他一人抱著小桑葚在走,空曠,腳步回聲也寂寥。有一處的燈壞了,物業還沒有及時修理,謝薄聲抱著熟睡的小桑葚,踏入這一片黑暗。
視線受到一定的障礙,心跳聲愈發清晰。
他的,她的。
在這空曠中漸漸融合。
謝薄聲自持行得直做得正,一開始收留小桑葚、教育她穿衣吃飯,絕不是為了什麼欺負她。不要說她是個女性,即使變成人類的是個男性,即使當初收留的是白貓先生,他仍舊會心無芥蒂地照顧他、教育他。
無他,全因謝薄聲的責任心。
抱著小桑葚的手輕顫,她好似一束明晃晃、刺痛謝薄聲的荊棘玫瑰。他在抱對方的時刻湧起隱秘的不安,疼痛和不可言說的甜同時存在,混淆他的判斷。
……不可能是什麼養成。
謝薄聲閉上眼睛,他想,可能是沒有和異性相處過這麼久的時間,以至於他的身體以為他要做什麼,才會分泌這種奇怪的、不像話的激素……
真的這樣嗎?
謝薄聲劇烈跳動的心在提醒著他。
——那些不過是你為了粉飾太平、故作道貌岸然的說辭罷了。
——睜開眼睛看看吧謝薄聲,看看你懷裡的小桑葚,你敢發誓,從春日夢後,就再也沒有對她起過其他反應?
——倘若你問心無愧,此刻你怎麼不敢直視她?
——仔細想想吧謝薄聲,你這一周的表現,還是一個正人君子麼?
——你已經不再將她當作妹妹,不再將她當作孩子,你有著更罪惡、陰暗、扭曲的想法。
謝薄聲,承認吧。
你就是在玩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