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體育館比他們想象得要破舊。
因為是廢棄的學校,所以基本上沒留下什麼東西,剩下一些被遺落的運動器材也早已生鏽或是報廢,外麵的灰塵到處堆積,隨便一走就能揚起一片。
沒想到節目組連表麵功夫也不做一下。
唐淳並不是很喜歡待在這樣臟亂的環境下,與生俱來的潔癖令他渾身不適,但解題的探索欲顯然占據了上風,他還是擰著眉走了進去。
池煜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舒服,在進入那道鐵閘門之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說是拉住胳膊,但其實也就是扯著外麵的校服。
“我進去就行,裡麵太臟了。”
唐淳回過頭,嘴角咧了一下,語氣和聲調都帶著幾分笑意,“沒那麼矯情。”
說完,唐淳就伸腿邁了進去。
而池煜卻還愣在原地,像是受那抹笑影響,一不小心走了神。
整個體育館看著很大,但唯一打開的這個房間實則不算寬闊,看痕跡,原來應該是舉重室。室內擺放了一些乾淨的椅子,想必嚴浩俊睜開眼時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看來嚴浩俊的學生特質應該是體育。”池煜走進來後分析道。
唐淳點點頭,環視了一圈又覺得奇怪,“你一開始睜眼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池煜回想了一下,“有,在辦公桌的那台電腦上,睜眼時屏幕是亮著的,上麵有我的遊戲身份信息。”
“那就是每個人剛'出生'時都有一個提示身份信息的媒介了。”唐淳又仔細看了一圈,還是沒看到任何媒介載體,“這間舉重室既沒有電子屏幕,也沒有黑板,連牆麵都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被刮掉的痕跡。”
他回頭看向池煜,“那嚴浩俊是怎麼知道自己的遊戲身份信息的?”
教室有黑板,活動室有展板,辦公室有電腦,檔案管有紙張,隻有體育館,除了已經生鏽的體育器材,任何能承載文字信息的東西也沒有。
池煜搖了搖頭,這麼一說他也覺得有些奇怪。
當時他聽到樓上的動靜,便去了二樓學生會活動室,嚴浩俊比他來的稍晚些,一進門就說自己是從體育館過來的。
按理來說,如果心存防備,應該不會沒等人問就和盤托出自己的信息。
“眼睛看不到,那就隻能通過耳朵聽了。”唐淳挑了下眉,“看來嚴浩俊的身份比我們特殊一點。”
獲取信息的方式不同,很大程度也就意味著獲取的信息不同。
兩人正認認真真分析著,全然不知此時節目組來了位大人物。
導演聽說這位大人物今天要來,早就做好了準備。
人一出現,尊貴的展播室就空了出來。
因為學校實在太大,人數又多,導演不可能全程跟著嘉賓拍攝指導,隻能在展播室統覽全局。
十八個屏幕窗口各從不同角度播放著每位嘉賓的實時錄像。
柏文宴一進展播室就看見了唐淳的臉。
專門錄製唐淳的那個屏幕被放在了最中央的位置,很難讓人忽視。
柏文宴皺了皺眉,“他為什麼也在這?”
導演並不知道說的是誰,但柏文宴身邊的助理很清楚,徑直指著最中央的屏幕,說道:“這位先生為什麼會參與錄製?”
導演看過去,不吝誇讚:“哦唐老板啊,他是池煜的搭檔,據說兩個人關係很好,搭配起來節目效果非常不錯!”
柏文宴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在節目組邀請名單裡看到過池煜這個人,但不清楚對方的搭檔會是誰,當然,他也並不關心會有哪些人來參加,畢竟這是他精心策劃的劇本和遊戲設定,無論嘉賓是誰都不影響最後的呈現結果。
但如果是唐淳。
那就另說了。
就像是一隻蒼蠅掉進了他精心熬製的粥裡,惡心又反感。
但節目這次采用的是直播模式,如果臨時換人,恐怕會出問題。
柏文宴是個完美主義者,他並不希望自己負責的節目產生任何沒必要的麻煩,兩相猶豫下,還是忍住了心底那點不適。
導演見他臉色不對,沒敢繼續說話,其他人更不用說,展播室一時安靜下來,隻剩下屏幕裡嘉賓發出的實時聲音。
唐淳他們已經從體育館走了出來。
體育館外麵就是操場,事先沒有仔細看,這回踩在塑膠跑道上,才發現一點新鮮玩意。
和整個學校的破敗風格基本一致,操場的跑道也是坑坑窪窪破舊不堪,但有個地方卻很不一樣。
唐淳指了指不遠處的跑道,“這裡的起跑線被重新描過,終點線也是。”
新描過的白色實線和跑道灰暗的顏色撞在一起,違和又怪異。
池煜沒有懂他的意思。
唐淳解釋道:“依據節目組的作風,不會無緣無故花錢去描這兩條線,一定是為了符合遊戲劇本的設定需要,也就是說,我們的學校前不久舉辦過跑步類的比賽。”
池煜看著他,“你的意思是……”
唐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最近一場比賽應該是體育。”
換種說法就是——
嚴浩俊就是那個偷走成績單的壞學生。
聯係剛才推測的一切,正好可以驗證為什麼嚴浩俊是通過“耳朵聽”獲取的身份信息,也正好能驗證為什麼他一去學生會活動室就爆出自己的信息,也許他根本就不是從體育館過來的,而是先去了檔案館偷走成績單,再來賊喊捉賊。
唐淳雲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展播室發出了一陣不小的驚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