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販書(1 / 2)

“難得休沐,何必為無乾之人浪費時間,不是說要領我見識府城的大好風光嗎?”

在姚九成發作之前,謝拾攔住了他。隨後,謝拾才抽出功夫打量這突然出現的“無乾之人”。

說話的人看上去與姚九成一般年歲,不過衣著打扮卻比後者“騷包”許多,從頭上的小冠到束腰的腰帶,都嵌著銀絲暗紋,錦衣由上好的綢緞織就,袖口縫有金線,一眼看去就是富貴窩裡養成的公子哥。

這人謝拾自然是認得的,對方的大名就掛在麵前的榜單上——九月月考府學第十六名丁士德,恰好領先了謝拾三個身位。

儘管彼此鮮少有過交流,不過謝拾對其印象不淺,因為此人正是那排名前列卻拒絕與謝拾交換試卷的少數幾人之一。

當時短暫的交流中,其人對謝拾的態度便頗為古怪,似乎對他這個平平無奇二十一名十分輕視,卻又好似暗藏警惕。

現下卻發覺,這人對姚九成的惡意明顯更重,謝拾也不過是他嘲諷對方的工具人。

眼看姚九成被謝拾勸住,不打算同他計較,丁士德卻難以接受自己這般被無視,非要繼續撩撥:“喲,姚子高你何時給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做了狗腿子?”

被人如此貼臉嘲諷,姚九成也不是好脾氣的性子,當下便不客氣地回懟了過去。

“丁伯彥你鹽吃多了就去漱漱口,我樂意誇誰就誇誰,乾你何事!知歸十歲就拿了小三元,一進府學就名列前茅,如何稱許都是實至名歸——某些人想聽我吹捧,拿過小三元或是勝過顧懷璋再來分說罷!”

這話就純屬故意惡心人了。

已經成了生員的丁士德自然沒有再拿小三元的機會,至於勝過長期霸榜的顧懷璋?

說曹操曹操就到,淡定路過的顧懷璋突然冷不丁插了一嘴:“何必如此為難人?”

他皺著眉,看姚九成的眼神頗為不讚同。

大概是完全沒想到這位目無餘子的榜首學神會突然替自己說話,丁士德看上去又是意外又是感動。

可不等他開口,顧懷璋便臉色一正:“拿小三元已是不成,勝過我亦此生無望,伯彥兄不過欲得你一句認可,何必如此為難人?此非君子所為也!”

他義正言辭地告誡舍友。

看他這副模樣絕非故意捉弄人,多半連前因都不明了,隻聽了姚九成半句話,便當真以為丁士德是在纏著他求認同求誇獎。

姚九成:“???”

丁士德:“???”

謝拾:“……噗。”

打破陣型的謝拾無辜地彎了彎眼睛,對顧懷璋表示高度讚同:“秉禮所言句句在理,子高他著實欺人太甚,豈可拿旁人這輩子都難以實現的目標作此戲言?”

他安慰丁士德,用最誠懇的語氣說出了最紮心的話:“伯彥兄雖拿不了小三元,但至少如今勝過了小三元,縱使這是你此生最後的機會,將來也足以自·慰平生。”

——沒錯,

他就是如此自信。下回月考定能勝過丁士德,完成對此人的趕超。

顧懷璋在一旁跟著點頭,儘管沒再幫腔,理所當然的樣子卻寫滿了對謝拾的讚同。

——沒錯,他們學神就是如此。

說實話,兩人這副“嘴臉”縱然是同他們一國的姚九成都有些承受不來,更遑論丁士德,後者已經氣得翻起了白眼。

姚九成迷惑的目光在謝拾和顧懷璋身上轉了一圈,感覺這兩人似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拉近了關係。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向丁士德一揖,笑道:

“是我錯了,不曾想到這大概是伯彥兄最後一回勝過知歸,再不誇就沒機會了。”

姚九成說著就是一頓呱唧呱唧鼓掌:“伯彥兄排名十六,位列在下與小三元之上,好生了得!伯彥兄大才,在下萬分欽佩!”

其中沒有感情,全是套路。

丁士德:“……”

完全沒想過不過是隨口兩句挑釁怎麼就變成了三人對他的輪番打擊……比不過顧懷璋是他的問題嗎?府學誰人不是如此?

就此斷言他一輩子都會被顧懷璋踩在腳下,甚至就連十歲小孩都再也沒機會勝過,這三人說話也未免太難聽太惡毒了!

由顧懷璋的告誡起頭,姚九成的陰陽怪氣收尾,丁士德一時被搶白得說不出話來。

“行,行。”他胸膛劇烈起伏了兩下,放完狠話這才遁走,“我等著——”

……他倒要看看這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怎麼趕超他,如何讓他這輩子都無望追及!

丁士德灰溜溜遁走,謝拾與姚九成這就打算繼續行程,倒是顧懷璋在離開之前又告誡謝拾一句,讓他勿要荒廢光陰雲雲,才對他生出幾分好感的姚九成又拉下了臉。

“合著我又成了帶壞你的壞人?”他邊走邊沒好氣地說,“顧秉禮可真是絕了。”

“是了,你們倆何時如此親近了?”這都稱呼上字號了,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啊。

突然想到什麼,姚九成納悶道。

謝拾語氣輕快:“……我這段時日常去尊經閣抄書,幾乎次次都能遇上秉禮,久而久之便相熟了。他看似性子孤傲,不好相處,其實亦是熱心腸。”至少,讀書若是遇到什麼疑問,找顧懷璋討論準沒錯。

察覺到這兩人之間似乎充滿了偏見,謝拾先替顧懷璋說了句話。

“熱心腸?”姚九成對此打出一個問號,看向謝拾的神情帶上了幾分唏噓:果然人無完人,新舍友生得好又聰明,小小年紀愛學習,偏偏就是看人的眼光不行啊!

見姚九成滿臉不信,謝拾搖了搖頭不再多說,反正日後還有機會消除兩人之間的偏見。他轉而起了另一個話題:“我看丁伯彥對你頗為不善,其中可有什麼緣故?”

姚九成不由支支吾吾起來。

謝拾見狀,不由更加好奇。不過他倒也不是非要挖人隱私,便強忍著百爪撓心體貼地退了一步:“要是不方便說就算了。”

“這、好罷,也沒什麼不方便的。”姚九成難得露出幾分窘迫,“上半年我家給我定了一門親事,就是丁伯彥他表妹……從前我與他關係尚可,這之後就變了。”

說到這裡,姚九成翻了個白眼:“他們表兄妹青梅竹馬,若是互相鐘意,哪裡輪得到我?大丈夫何患無妻?婚事已定,他還如此作態,難怪人家姑娘瞧不上他!”

他含含糊糊幾句,大概就是一個表兄有心表妹無意,路人甲未婚夫遭嫉恨的故事。

謝拾聽得一臉空白。

毫無疑問,這已經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哪怕是自家大姐姐選夫婿時,他唯一能做的也隻有打探打探對方人品,儘量將主動權交到大姐姐手中,旁的他就真不懂了。

他的年紀還考慮不到這些。

……什麼郎有情妾無意,什麼情敵之間針鋒相對,有這閒工夫不如多做兩篇文章!

是以,謝拾思考再三隻吐出一句:“表兄妹成親不好,你也算做了一樁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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