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說完夏風就一臉漲紅地道:“該死該死,這樣的話哪能在小姐麵前說出來,還不快些去領豆腐?”吳婆子登時就叫起屈來:“這是要緊的話,迎春姑娘要生個兒子還好,要生了個姐兒,隻怕……”
曼娘的心忽地一跳,但麵上神色沒變,眼抬一下就淡淡地道:“昨兒我見那叢竹子旁邊生了些青苔,等領完豆腐回來,你去把青苔鏟了吧。”說著曼娘就進了院子,吳婆子還待要再偷奸耍滑一番,可人已進去了,隻得先去廚房領豆腐,心裡還嘀咕道,這會兒不急,等生個姐兒下來,把難哥兒過繼了,我看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八奶奶。
走進屋子的曼娘接過秋霜遞過來的信,可一點也沒打開的心緒,方才吳婆子的話一直在心頭繞。迎春肚子裡的是男是女不過是一半一半,能生個兒子自然皆大歡喜,可若要是給自己添個堂妹?想到四太太這些日子總是來尋自己祖母,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若迎春生下的是個堂妹,那就要把自己的幼弟抱去養活,為九叔接上這股香火。
祖母也隻能打著圓場,沒有把話說死,況且五姨母全家要從京中來的消息是早就有的,隻是沒有具體時日,祖母未必沒有打著等五姨母到了後問問她的意思的念頭。想到這曼娘覺得頭疼欲裂,若是娘還活著,四太太就不會用自己的爹總是要續弦,兩個大的還好,可是小的後娘總難以照顧到的理由要過繼弟弟了。
怎麼偏偏就那麼巧,怎會滑了一跤動了胎氣?曼娘長歎一聲,耳邊已有嬰兒的啼哭聲,拉回曼娘的思緒。接著一個麵容和藹的年輕婦人抱著個孩子走進來,對曼娘福了福才把孩子送到曼娘身前:“哥兒一醒過來就哭,小的想著,定是今兒還沒見到小姐的緣故。”
果然這孩子一見到曼娘就露出嘴裡的小白牙,曼娘接過孩子捏捏他的臉,這孩子笑的更開心,小腿在曼娘身上蹭來蹭去,一副想要下來走的樣子,曼娘剛把他放到地上,這孩子就邁開步子走了兩步。
奶娘在旁邊笑起來:“哥兒走的竟這樣穩,這些日子哥兒都想下來走,小的隻敢牽了他慢慢地教他走,沒想到在小姐麵前,不牽著也能走這樣穩。”話沒說完,難哥兒就一屁股坐下去,不等奶娘去抱,曼娘已把他抱到懷裡,用手摸著他的臉:“阿弟乖,不哭不哭。”
這孩子果真不哭,眼轉的咕嚕嚕,一副還要下地再走兩步的樣子。看的曼娘心疼的慌,又往他臉上狠狠親兩下,娘臨終前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弟弟,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過繼出去,從此喚自己的娘為伯母。曼娘心中暗下決心,把弟弟放下來讓他在地上慢慢練習走路。
午飯時候,姐妹們又到徐大太太那邊用午飯,四房那邊的情形早已傳遍全家,不過未出閣的閨女們自然隻能裝不知道,徐大太太有些心不在焉,沉默地用完午飯徐大太太才對徐大奶奶道:“你讓他們瞧著些,等那邊一有了信就預備好。”
徐大奶奶恭敬應是,平常逢了這種時候,徐三奶奶都要湊趣說幾句,可今日她閉口不言,畢竟徐大太太孫兒雖多,但要給彆人一個還是有些不高興。換上茶來吃著,徐大太太拿些家中的瑣事來問幾個媳婦,又讓孫女們在旁邊聽著,也要曉得些當家理事的道理。
漸漸已過了午正將到申時,還不見徐大太太讓眾人先回去歇息,十六小姐年紀小,已經靠在十小姐身上打盹,其他幾位都硬撐著,徐三奶奶正要開口為孩子們求情讓她們回去時柳嫂滿麵笑容走進來:“給太太道喜,方才迎春姑娘得了個哥兒,四太太正命人過來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