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妃瞧中的姑娘還要去求今上下旨,隻怕是皇家女兒,這麼一說徐大太太就明白了,陳太妃既然看重這位侄孫,以後他的婚事自然也是太妃做主,彆人說不得話,笑著道:“難怪九舅老爺要他出來遊曆,原來也有這個主意。”
丫鬟掀起簾子,徐琴走了進來,她和陳珍蘭也是熟識的,也無需多說也就坐下說話。徐大太太是長輩,自然是她先開口:“五姨遠道而來,我們聚在一起也是難得的,算起來八奶奶的孝期,到明年八月也就滿了。曼娘那時也是及笄之年,你大姐姐你是知道的,這些年油鹽醬醋絆的也頭疼。想早些娶媳婦回去照管著,雖說這事夫家娘家做主也成,可舅家也要商量著,不然這親戚就疏遠了。”
按說曼娘有舅舅,外祖也在,這事尋舅舅商量就是。但徐大太太曉得,陳閣老的家,陳珍蘭不說全當,也能當一大半。和子孫繁多的徐首輔不一樣,陳閣老子女上有些艱難,年過三十才生了陳珍蘭,過得兩年又生下八奶奶。此後陳夫人又沒了動靜,陳閣老四十歲那年為生子納了一妾,可那妾也沒有生下什麼。
足足到陳閣老五十歲那年,陳夫人才老蚌生珠得了個兒子,那時陳珍蘭已經十七,見弟弟年幼,父母皆已年老,若姐妹們都出嫁了,弟弟誰來照管?放心不下家裡的事,又在家待了五年才出嫁,那時八奶奶都嫁到徐家生下曼娘了。由此陳珍蘭雖出嫁,但陳閣老還是倚重這個女兒,大事總要和她商量。
對曼娘的婚事嫁期,陳珍蘭曉得徐家都已定了,笑了笑道:“此事親家太太要問侄女,侄女也隻有樂見其成的,不過曼娘畢竟年紀不大,又失了母親,貴府雖則長輩們極多,親家太太也是疼愛孫女的,但有些細微事難免照料不到。侄女有個不情之請,不曉得親家太太能否答應侄女?”
徐大太太笑了:“你我兩家雖則異姓,卻是至親,你說的定是為曼娘好的事,但說無妨。”陳珍蘭笑了:“侄女不過是想著,既然大姑奶奶也是長居京城的,索性就帶了曼娘和難哥兒往京城去,曼娘待嫁,我家那幾個孩子這些年漸漸長大,我倒覺得沒有孩子牙牙學語有些寂寞,想照顧下難哥兒。”
這話一說出來,徐大太太就曉得,陳家定不願意把難哥兒過繼出去,不過想想也是,難哥兒不過繼,就是陳閣老的外孫,九奶奶隻是個知縣的女兒,家世哪能比得上陳家。況且徐大太太心裡也不想難哥兒過繼,現在陳家主動把這難題接過,心裡早早應了,嘴裡還道:“五姨果然心疼他們兩個,隻是曼娘四伯五伯都還住在京城,縱要在京城待嫁,哪能讓曼娘住到五姨家去?”徐四爺五爺都是二老爺的兒子,一個在戶部任主事,另一個還是監生在讀書。
隻要徐大太太答應就好,陳珍蘭笑的更真心:“這有什麼,曼娘平日就住在徐四爺那邊,我想她了,讓她過去我那邊住幾日,彆人又會說什麼?”徐大太太心裡明白,這住幾日隻怕是成月住過去了,這才笑著應了。
這邊的大事商量定了,那邊的少年男女們也說笑的很開心,綿珠傷了腳麵,九小姐本是閨閣弱女,力氣也不甚大,雖青紫些,等藥酒拿來揉上疼痛也就漸漸消了。經了這事,小姐們不好立即出去玩,隻有坐在那陪綿珠說笑。
不一時少年們也來了,女兒家的閨房男子也不好直接進去,綿珠也就被八小姐扶了出來,向少年們一一道謝。彆人也就罷了,俞泠格外關切些,問的更仔細些,又叮囑綿珠的丫鬟千萬不能讓綿珠著了冷水,以免落下病根。
少年們心粗沒有感覺,但少女們總是心細的,先是曼娘感到有些不安,但曼娘麵嫩況且當了這麼多的人又不好問出來,隻是低頭絞著帕子,盤算著偷個空讓丫鬟去悄悄地問問俞泠的小廝,這師兄妹們關心本也是常事,可這未免也太關心了。
十六小姐年紀小,早已鼓了腮幫子問出來:“大表哥實在太不像話了,前兒我感了風寒,你也來探我,可就隻讓我好生歇著,哪像今日問綿珠姐姐這麼細。我可是你親親的表妹。”十六小姐這一質疑,讓俞泠頓時醒悟過來此時已不是在京城,忙笑著道:“十六表妹,你在家中有爹娘有祖母祖父,還有這麼多姐妹陪著。我這個表哥自然隻需叮囑就好。可師妹從小無父無母,身世堪憐,我既是做師兄的,自然要幫嬸嬸分憂,仔細關心叮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