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已經有些冷了,曼娘又是從馬車裡急忙出來,連鬥篷都沒有穿,風吹在身上本該很冷,可曼娘此時一點也不覺得冷,隻是屏聲靜氣,想聽聽俞泠怎麼回答最新章節。
感覺像過了很久,其實很快俞泠就回答:“綿珠妹妹,我早已定了親了,對曼娘,我不能辜負。”這一聲讓曼娘的心放鬆一些,若能發乎情止乎禮,也不錯。綿珠嗚咽一聲:“於是,你就要辜負我了?泠哥哥,我知道,我什麼都不如曼娘,可是我對你的心,從沒有變。我也曉得,我不該對你有什麼念頭,但止不住。泠哥哥,你既隻能讓我做妾,那當日又何必那樣對我?”
綿珠的聲音本就十分婉轉,再加上此時聲聲哀怨,就算是曼娘,也想伸手讓她不要哭,更何況是俞泠?俞泠已伸手出去把綿珠的雙手緊緊握在手心:“綿珠你彆哭,我知道我委屈了你,可嬸嬸曆來疼你,曼娘也不是一個容不得人的。你做了妾,也可和曼娘姐妹相稱,生下兒女,我也會一並視之,並不會說什麼嫡庶之彆。綿珠,你那麼好,曼娘也是個好性子,你們平日間相處的那麼好,以後也一定會處的更好。”
俞泠還要繼續說下去,可曼娘的心已經漸漸冰冷,尚未娶妻,就盤算著娶妻後納妾,還是要納這樣一個相愛的人為妾,這讓自己將來如何自處?夏風伸手扶住曼娘,感覺到曼娘的手已經冰冷。綿珠雖低頭哭泣,可眼角處還是能瞧見曼娘的綠色裙角在樹後閃現,眼裡有得意的光閃過,但聲音還是那樣哀怨:“妻妾之彆,何啻雲泥。泠哥哥,你既隻能讓我做妾,那又何必許我?”
綿珠聲聲哀怨,俞泠心亂如麻,口裡隻會說:“綿珠妹妹,是我對你不住,彆人家的妻妾何啻雲泥,但你我之間定不會如此,除了名分上,彆的,我都儘力彌補。若日後曼娘對你,我也定不許。”曼娘的心已如被刀割一樣,片片碎裂,若沒夏風在旁攙扶,曼娘隻怕就倒下去。
綿珠的頭搖的極快:“泠哥哥,你不懂的,你真的不懂。若你不能,為何要許,既許了,怎又辜負?”俞泠語塞:“綿珠,我,”綿珠已經抽泣起來:“泠哥哥,我曉得你不肯負了徐家,那就負了我,等你成婚後,我就落發為尼,日夜為你祝禱,願你妻賢子孝,鵬程萬裡。”這讓俞泠越發舍不得,緊緊地拉住綿珠的手:“綿珠,你怎能如此,你才十六歲,那青燈古佛哪是你的歸宿?”
綿珠的眼這才抬起,淚慢慢落下:“泠哥哥,沒有你,我也隻能去伴青燈古佛。做妾是不能的,嫁旁人更是不能。”俞泠心裡更痛,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什麼聲音,不由轉身望去:“誰。”
瞧見的卻是蒼白了一張臉的曼娘,看見曼娘,俞泠心裡更加恍惚,她怎地來了?曼娘的手心傳來疼痛,這種疼才讓曼娘醒悟過來,攤開手,那是綿珠方才掉在地上的金釵,此時頂端已有了淺淺的紅。曼娘近乎木然地把金釵送到綿珠麵前:“這是方才你掉在門口的釵子,我原本,隻是來送的,誰知,誰知。”
曼娘連說兩個誰知,竟覺喉嚨哽咽說不出話來,夏風在此時不敢說話,俞泠已經擋在綿珠麵前:“曼娘,你若要怪要罵要打就怪我罵我打我好了,可你是我的妻子,我定會娶你過門的。”曼娘隻覺全身如冰一般冷,舌頭都僵了,什麼都說不出來,見綿珠久久不來取自己掌心的釵,索性把釵往地上一撇就轉身離去。
夏風狠狠地瞪了俞泠和綿珠一眼,這才匆匆追上去。俞泠拾起地上的釵:“綿珠妹妹,我,”綿珠雖心裡暗喜,但麵上還是道:“你快些去追曼娘吧,她心裡,定然是不好受的。”俞泠應了一聲就匆匆往外追去,剛走兩步就碰見俞隆,俞隆看見大哥就道:“方才我怎地遇見曼娘表妹,可她也沒和我說話就跑了,大哥,出什麼事了嗎?”
俞泠不及解釋匆匆跑出去,俞隆也覺糊塗,一眼望見旁邊的綿珠,忙又問她,還不等綿珠回答徐琴從遊廊那邊走過來:“我聽說曼娘來了,怎的不見她?”俞隆攤手:“我也奇怪呢,娘,我方才回來在門口處撞見曼娘,還沒說話呢曼娘就匆匆走了,等進來就見大哥和綿珠站在這裡,我正要問綿珠呢。”說著俞隆突然啊地叫了一聲:“綿珠,你怎麼哭了?”
雖然隻是短短幾句,可這幾句已足夠讓徐琴想出些什麼來,她不喜理家務,可並不證明她就是什麼都不懂的人,那臉已經沉下去。俞泠在此時垂頭喪氣走進來,看見綿珠就要再安慰幾句,猛不妨徐琴開口:“泠兒,你隨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