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就是春闈,今年赴考的除了陳七老爺還有徐二少爺,陳七老爺的家眷不在,徐啟既赴過春闈也就多加照應,不過和徐啟的細致比起來,陳七老爺自己倒毫不在意,畢竟他才剛過二十,就算此科不中,下科再考也是年輕進士,又不是發已蒼白。
各地舉子雲集京城,自然有不少人會來各家拜訪,徐啟這邊也有人前來拜訪,有世交有鄉鄰有同窗。徐啟出身好名聲好,新安郡主還有個沒定親的女兒,也不缺了想攀龍附鳳者。徐啟和新安郡主也打算為林琉玫尋一個年紀相當、人品出眾的少年舉子為家中快婿,也在細心選擇,隻是瞧了好些人,也沒瞧到中意的,自然沒有喚林琉玫出來相看。
林琉玫也不著急,今年不過剛剛及笄,再好好挑上一兩年,十七八歲出閣也是平常事,又不是嫁不出去,才慌慌張張挑到籃裡都是菜?
閒了時她也幫著曼娘準備些東西,最大一項就是針線活。雖說家中針線上的人不少,但有些東西還是要新娘子親手做出來才顯得新娘子賢良淑德。比如給丈夫公婆的衣服鞋襪,新床上的床帳枕頭這些,都頂好是新娘子自己做的,就算新娘子不擅長,也要動幾針,免得被人說新娘子連女工都不會做,活生生笑死人。
林琉玫偶爾心中也有些悵惘,但那種悵惘也隻是一時,畢竟林琉玫自己也承認,對陳銘遠更多的好感是因了他的出身他的相貌,可是彆的就幾乎一無所知。見曼娘遣人去陳家打聽陳家的人都有些什麼喜好。重點就是陳銘遠的那些喜好,喜歡吃什麼喝什麼,衣著又喜歡什麼,平常愛做些什麼,林林總總,林琉玫覺得自己都記不下來,可是曼娘隻看過一遍就記得了,還讓丫鬟們也記住時,林琉玫承認,做妻子的話,曼娘比自己適合多了。
看了好幾日林琉玫忍不住開口相問:“姐姐,這些事情,不少都是下人們該記得的,為何姐姐還要記呢?”曼娘抬頭見林琉玫一臉疑惑倒笑了:“妻子主中饋,除了管理家務之外,對丈夫的喜好也要曉得,事事假手他人的話,那究竟是彆人的丈夫還是你的丈夫?”
林琉玫沒想到曼娘有這樣的反問,眉頭也皺起:“可是,若丈夫納了妾,那丈夫也就不僅是自己的丈夫,還是彆人的。”說著林琉玫不由歎氣,三妻四妾紅袖添香,世間人對男子是容許這樣的,可是想到要把丈夫分一半給彆人,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曼娘把手裡的針線放下,用手拄著下巴想了想才對林琉玫道:“可是爹爹就沒納妾,而丈夫尊重妻子也是應當的。”林琉玫趴在桌子上:“那不一樣,大伯也說尊重大伯母的,但還不是一房接一房納妾。人人都讚大伯母是個好主母,可我瞧著,大伯和大伯母之間卻是十分生分,連話都要讓丫鬟傳,如果和丈夫之間都這樣生分,那嫁人做什麼?”
大伯?曼娘要仔細想一下才想起林琉玫說的是林大老爺,這對夫妻人人都讚,丈夫儒雅妻子賢良,家裡的妾室們也安分守己、不吵不鬨,真正一對相敬如賓的好夫妻。可林琉玫這樣說,定是看到不一樣的。曼娘的眉不由微微皺一下:“是啊,夫妻本該不那麼生分的。”
林琉玫歎氣:“我雖然年紀小,可也瞧過幾對夫妻怎麼相處,瞧來瞧去,就是邱伯父和邱伯母相處,還有父親和娘相處,才算瞧的過去。我不知道,嫁人後是能像邱伯父他們呢,還是說像彆人,但我真的不願意看他在那紅袖添香,我在這獨守孤燈。”
曼娘把她的肩攬過來:“怎麼會呢,我妹妹這麼好,哪會尋不到一個人品端方的?祖母曾說過,嫁人,家世可以差些,相貌可以差些,但這人品是一定要好,那種分不清自己要什麼或者趨炎附勢的人,是不能要的。”林琉玫的眼睫毛眨一眨,眉又皺了皺:“可我祖母對我說的有些不一樣,她說,隻要妻子名分不失,尊榮在著,那夫君納妾才能顯出賢良來。”
說著林琉玫歎氣,曼娘又笑了:“可是母親也說過,人都是彼此相待的,彼此相待的好,才是好夫妻。”林琉玫的眼垂下,沒有說話隻是輕歎一聲,曼娘輕輕拍下她的背,但真等嫁了人,相處起來,怎麼才能算清楚誰多待誰好了些,難道還要拿把尺子去量、用秤去秤?那樣還叫過日子嗎?
春雨進來換了次茶,見曼娘又拿起針線在做,而林琉玫伏在曼娘腿上已經睡著,悄悄地問可要自己幫忙把林琉玫扶到床上,見曼娘搖頭也就躡手躡腳出去,隻是把窗子重新關上一扇,花香飄進屋子,熏的人有些昏昏欲睡,春日就這樣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年紀相近的姐妹們,相處的好是非常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