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陳府,陳銘遠跳下車,看見隻有下人們迎出來就道:“快,快些去拿轎兜來,把三奶奶抬進去才好。”出來迎接的管家嚇了一跳,不曉得曼娘是出了什麼事,一疊聲答應著就往裡麵去催轎兜,曼娘在車裡聽的著實無語,扶了春雨的手下車,對陳銘遠道:“你著急什麼,這才幾個月,我又不是走不動路了,就要坐轎兜?”
陳銘遠見妻子自顧自下來,忙阻攔道:“這可不成,禦醫說了,你還沒到三個月,還是小心些。”曼娘更加無語了:“禦醫素來都小心,你放心吧,那些日子在福王府那麼忙碌都沒出事,更何況現在?”聽了他們夫妻對話,管家明白曼娘有喜了,登時帶了人就行禮下去:“恭喜三爺三奶奶。”
陳銘遠笑的嘴都快裂開:“都起來都起來,曉得你們是要討賞錢了。去,就去給賬房說,說我說了,給你們支二十兩銀子。”管家忙謝賞,曼娘又在心裡搖頭歎氣,這才剛懷上就是二十兩,等以後呢,還不曉得是多少,要告訴丈夫,這銀子錢是難賺的,該省的地方要省,不然這以後要拿什麼養孩子?
這時轎兜已經被抬出來,陳銘遠不顧曼娘的反對,小心翼翼地扶妻子上去,抬的人更是百般小心,前呼後擁地抬了曼娘進去。剛走到二門處,就見陳二奶奶帶了人走出來,瞧見隻有曼娘夫妻回來,倒微微一愣才問:“我聽說回來了,還當是婆婆回來了,正要出來迎接婆婆。”
陳二奶奶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肚子已經隆起,曼娘忙從轎兜上起身道:“婆婆那裡還要祭拜,總還有些時候,不過是我先回來了。”陳銘遠已經喜氣洋洋地對陳二奶奶道:“二嫂,你妯娌也有身孕了,郡主才讓你妯娌先回來。”
原來如此,方才陳二奶奶就已經猜了些,但沒作準,此時作準竟不知道心裡有什麼滋味,隻有笑著恭喜,曼娘白了陳銘遠一眼才對陳二奶奶道:“二嫂還請先行。”曼娘的禮儀沒有可挑剔處,陳二奶奶也就攜了人先行,走出幾步吩咐身邊丫鬟等會兒拿幾樣東西去賀。
丫鬟應是後又嘀咕一聲:“其實三奶奶那裡什麼沒有,奶奶您又何必?”陳二奶奶輕歎一聲,接著就道:“這是人情往來,是不能小氣的。今日小氣了,以後就不好來往,再說我還盼著你二爺能被你三爺提攜提攜,日後也能有個官做。什麼都不做,難道等分家以後就守著那幾畝田地過苦日子?我是不怕,可你二爺不能,他從小沒吃過苦,還和我抱怨,說嫡母刻薄,他那是沒見過什麼叫刻薄的嫡母。”
丫鬟忙應是:“那是,您現在過的日子,雖說比不上三奶奶,可什麼都不缺,季季衣衫、月月月例,每年還有莊上分的那些東西。”陳大太太談不上是那種對庶子視若己出的嫡母,可該有的也不會刻薄,就是認清了這點,陳二奶奶才要對婆婆越發恭敬,還要友愛妯娌,畢竟陳大太太手指縫裡露出的東西,就夠自己家吃喝一陣子。
丈夫的抱怨陳二奶奶從來不理,畢竟陳二爺又不是陳大太太肚子裡爬出來的,生母還擔了個毒殺嫡長子的罪名,陳大太太能做到這點已算很好。陳二奶奶摸摸自己的肚子,等生下兒子,教養好兒子、恭敬好婆婆,攢下私房才是正經事,至於彆的,陳二奶奶冷笑一聲,以為有了男人的寵愛就可以橫行無忌的,那不過是無知婦人想的。
兒子、錢財,才是在後院立足的根本,男人的寵愛,不過是次之又次的東西。陳二奶奶瞧一眼身邊的丫鬟就柔聲道:“昨兒我見二爺似對你有意,你要也喜歡,今晚就去伺候爺去?”丫鬟的臉頓時紅了:“奶奶,我……”
但見陳二奶奶笑的那麼溫和,丫鬟又想到陳二爺素日的溫柔多情,臉已經紅的不能瞧了,隻是小聲道:“能服侍爺,是小的福分。”陳二奶奶唇邊笑容越發溫和,丫鬟服侍的越發儘心,二奶奶人這麼溫和,跟了二爺,能生下一男半女,也是終身有靠。
轎兜一直進到台階下麵才停下,趙媽媽忙上前說恭喜,錢媽媽已伸手扶曼娘下來,嘴裡還在抱怨秋霜:“因你心細,才讓你記得這些事,誰曉得這麼大的事,你竟不記得。”曼娘已經道:“這怪不得她,那些日子我在福王府呢,她又沒近身服侍。你們啊,也彆做的太草木皆兵了。”
秋霜吐一下舌就上前來扶曼娘,眾人簇擁著曼娘進了屋,椅上放了軟墊,曼娘剛一坐下就有人往腳邊放了小杌子,手邊的茶也是熱的。
曼娘喝了一口就搖頭:“你們啊,真是把我當豆腐做的,這都什麼天了,還在給我坐軟墊,收下去吧。以後該怎樣就怎樣。”
作者有話要說:每個人的處境不一樣,所以生活智慧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