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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船上二十多日後,到達目的地津海,此地到京城還有三百餘裡,睞姐兒姐弟三雖然喜歡坐船,可腳踏實地的感覺還是很好,慎哥兒更怕冷些,整個人都埋在曼娘懷裡,隻露出一雙眼睛,好奇地問曼娘:“到家了嗎?”
陳銘遠把兒子的臉刮一下:“還有三百餘裡呢,今晚歇一晚,明日坐車。【 高品質更新 】”睞姐兒也不比慎哥兒好很多,雙手放在手筒裡,整個人都快縮成一團:“啊,還要坐車啊,爹爹你不是說下船就到了?”離故土那麼近,陳銘遠心裡滿是喜悅:“坐車不過就是三天,當然很近,快點下船吧,你舅舅早走了。”徐十一爺在這邊還有公事,要再過些天才能進京。
睞姐兒皺皺小鼻子:“爹爹一到這,就不疼我了。”陳銘遠眼裡笑容滿溢:“怎麼要去和你祖母告我的狀?”趙媽媽已經走進來:“三爺,轎子已經備好了。”睞姐兒的眼眨了眨,想問但沒有問出來,謹哥兒已經抱著自己的小包袱走過來:“趙婆婆,我不坐轎子,我是男人,要走路,不,要騎馬,像舅舅一樣。”
曼娘抱起慎哥兒,牽了謹哥兒:“這人生地不熟的,你還騎馬呢,快些跟我一塊坐轎,你爹爹也坐轎,真騎馬,還不被吹的兩管鼻涕,以後長大了難道要當鼻涕將軍?”謹哥兒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曼娘帶著孩子們上了轎,轎夫這才上船抬起轎子下船。
一路能聽到不少聲音,謹哥兒好奇地掀開簾子往外瞧,津海是拱衛京城的重鎮,離京城又近,繁華處自不是龍岩乃至泉州能比的。謹哥兒看的手舞足蹈,還想拉姐姐一起看,可是覺得姐姐怎麼這麼安靜,伸手去扯她的袖子:“姐姐,你瞧,這些和龍岩不一樣。”
睞既兒悶悶地嗯了聲,曼娘低頭把女兒也攬過來:“你是怕人家笑你?”睞姐兒不說話,謹哥兒轉過頭來,實在不相信自己眼裡什麼都不怕的姐姐,竟然還會怕彆人笑話。曼娘把謹哥兒也拉過來:“記住,京城是你們爹爹的家,當然也是你們的家,回自己的家,誰要笑話都是不許的。”
謹哥兒似懂非懂點頭,睞姐兒若有所思,突然笑著說:“我知道了,就是金嬤嬤說的那樣,做自己的,管彆人那麼多做什麼?”曼娘摸摸女兒的頭,慎哥兒已經把臉抬起來:“娘,到了嗎?我好困。”說著又打哈欠,睞姐兒點一下弟弟的腦門:“就知道睡,你哥哥像你這麼大,都開始學寫字了。”
慎哥兒嘀咕一句,我還小嗎,就繼續伏在曼娘懷裡打盹。看著又和原來一樣的睞姐兒,曼娘搖頭一笑,轎子已經到了驛站門口,有人過來掀起轎簾,扶曼娘母子下轎,從此,又是錦衣玉食環繞,再不是偏僻縣城裡那家子小官了。
到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第三日傍晚,京城今早剛剛下了一場雪,在車上遠遠看去,隻覺得整個京城都被白色籠罩,如同瓊樓玉宇。睞姐兒姐弟們都生長在南方,看見這樣的景頓時覺得十分稀奇,顧不得冷就把簾子掀起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陳家派去接曼娘母子的還是劉婆子,劉婆子笑著道:“姐兒喜歡賞雪景的話,家裡有個亭子,在假山上,周圍種的全是梅花,再過兩日梅花開了,白雪紅梅,說不出的好看。”真的?睞姐兒的眼頓時瞪大:“娘,真有這麼個亭子嗎?你都沒告訴過我。”
曼娘無奈搖頭:“當然有,記得你不到一歲的時候,剛學會走路,成日要奶娘抱著你出去玩,有一日下大雪,還非要往亭子上爬,嚇的丫鬟們急忙攔阻,你不聽,還大哭。”原來還有這樣的事,睞姐兒的臉頓時紅起來,謹哥兒嘻嘻地笑。
一路談笑馬車已經進了京城,京城乃是天下第一繁華所在,此時又雪後初停,街上熙熙攘攘,鋪麵一間接一間,近似看不到頭。睞姐兒姐弟隻覺得眼都看不過來了,原來書上說的都是真的,天子腳下,竟這樣不同凡響。
曼娘轉頭就見劉婆子在擦淚,不由奇怪地看向她。劉婆子把眼裡的淚擦了才哽咽著道:“這家裡的孩子,本該是金尊玉貴的,可服侍的人不去說它,畢竟那宅子小,沒那麼多人。可是哥兒姐兒們進了京,也跟……”
說著劉婆子就又擦一把淚,曼娘了然:“這有什麼,孩子們總該吃些苦頭才是。”劉婆子把眼淚擦掉:“是,奶奶您說的有理,可是我這心裡,還是有些難受。還不曉得太太看見了,那是更加難受。”
曼娘知道勸也無益,隻是輕輕地拍下劉婆子,劉婆子忙躬身表示不敢。車已經駛過大街,拐進陳家住的胡同,遠遠能望見宅子門前有人等候,睞姐兒姐弟已經不再趴在窗口,乖乖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