睞姐兒還記得給陳大太太行禮道謝,然後牽著弟弟的手,等一出了門就飛快地跑,丫鬟婆子們急忙跟上,這些小祖宗,可沒有一個是能出事的。
陳大太太又吩咐奶娘把年紀小些的孩子們抱到裡屋,由他們幾弟兄在那玩,這才對曼娘道:“坐過來我這邊,快告訴我這些年你們在龍岩過的怎麼樣,雖然說有信,可我又不是不曉得你們性子,定是報喜不報憂的。”
說著陳大太太又要流淚,曼娘忙勸道:“並不是報喜不報憂,確實過的很好。雖說地氣比這邊熱,雨水也多,可是也有彆的好處,從沒吃過的新鮮東西不少,隻可惜沒法帶來。”趙氏笑著說:“雖沒見過三嫂,可一直聽說三嫂是寵辱不驚,今兒瞧來,果真如此。”
要她上趕著說好話,韓氏對這個處處要和自己爭一頭的小嬸子曆來不滿,眼落到曼娘手腕上,京裡風俗,鐲子不戴一支,頂少都要戴三支,為免金玉互相撞擊,中間用藤圈隔開,韓氏手腕上就帶了四支金玉手鐲。
曼娘腕上單隻戴了一支白玉鐲,那玉通體潤澤,也不見她臉上有什麼畏縮之色,好似並不是跟隨陳銘遠被貶數年歸來,而是在外任官數年。韓氏不知為什麼,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趙氏雖在那和曼娘說話,那眼卻往韓氏麵上瞧去,真是得了婆婆的幾年疼,就以為自己是正經的長嫂了,處處裝腔作勢,現在正經長嫂回來了,倒要瞧你怎麼做?心裡想著,趙氏待曼娘就越發親熱。
曼娘麵上笑容依舊,不管是陳二奶奶還是趙氏韓氏,待她們都是一樣的,道辛苦問孩子,端的是滴水不漏。這更讓趙氏心裡讚一句,若曼娘是那種沒多少能力的,隻怕還會被韓氏壓一頭,可曼娘此時表現,那戲到時候就更好看了。
說完了那些家常話,未免要轉到服侍的人上,那些在龍岩夠用的人手,回到京城明顯是不夠的。特彆睞姐兒已經八歲,陳大太太伸手計算:“睞姐兒也該配兩個大丫頭四個小丫頭,那四個小丫頭可要好好挑了,三奶奶,你就從家裡那些老人家裡給你侄女好好挑上四個。至於大丫頭,珍兒,”
隨著陳大太太的一聲喚,一個丫鬟走出,陳大太太指著珍兒:“這丫頭今年十三,在我身邊也六七年了,就服侍睞姐兒去。”十三歲的丫鬟,服侍睞姐兒六七年嫁出去,那些小丫頭恰好能接手服侍,這也是慣例,曼娘自然收了。
陳大太太疼寵睞姐兒,韓氏也要討好:“既這麼著,那四個小丫頭,就勞煩三嫂和我一起挑。睞姐兒的性情,自然是你這當娘的最熟。”曼娘還沒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吵鬨聲,接著一個丫鬟麵色蒼白地跑進來:“不好了,二少爺和三少爺打起來了。”
二少爺三少爺,那不是諶哥兒和謹哥兒?兒子素來規矩,怎麼會打起來,韓氏已經站起身對丫鬟道:“你給我說清楚,怎麼會打起來,是不是你們服侍的不好?”那丫鬟本就被嚇到,此時韓氏又厲聲喝問,不由跪在地上:“奴婢並沒說謊,本來好好地在打雪仗,可不曉得二少爺說了大少爺什麼,然後大小姐說了一句,二少爺就推三少爺,然後就打起來了。”
得,這下四個孩子都牽扯進來了,曼娘忙道:“睞姐兒調皮,我還是出去瞧瞧。”說完曼娘就匆匆走出,陳二奶奶心裡清楚,隻怕是諶哥兒又欺負振哥兒,說不定還想欺負謹哥兒,才吵起來,也跟在曼娘後麵走出。
韓氏恨不得把這丫鬟一腳踢開,這句句都說著自己兒子的不是,可這麼多人,旁邊還有個幸災樂禍的趙氏,也隻有對陳大太太道:“孩子家,今兒又初見,淘氣是難免的。”陳大太太嗯了一聲就道:“諶哥兒也不小了,今兒和自己弟兄打起來也不怕,若是出外做客和彆人家的孩子打起來,那才叫丟臉。”
韓氏隻得應是,匆匆走出去,臨到門前不由覺得一陣心酸,果然三嫂回來了,婆婆一顆心就放到她兒女身上去了,但這事也要先處置了。韓氏追上曼娘她們,匆匆來到園子裡孩子們玩雪的地方。
果然那丫鬟說的沒錯,丫鬟婆子們雖然圍了一堆在那勸解,可是諶哥兒在那嚷:“不許來拉,我要給他好好吃個教訓。”那些丫鬟婆子們又怕現時就惹怒了這個小祖宗,隻敢勸不敢拉。振哥兒在旁勸架,但身小力薄,那裡拉的開。睞姐兒站在旁邊,也不勸架,隻是氣的嘟著嘴,看見曼娘過來,睞姐兒就嚷出來:“娘,二弟欺負大哥,我說不對,二弟就要打阿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