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子應是退下,陳大太太歎了聲,果然貪輕鬆自在是不成的,瞧瞧這才幾年,就鬨成這樣了。
韓氏聽了罰的內容,雖然微有些不滿可也要聽了,讓人磨墨鋪紙伺候諶哥兒寫字。諶哥兒聽得祖母這樣罰自己,眼裡頓時包了兩包淚,嚷著不寫:“我又沒錯,為何要罰我,本來就該我扔他們,他們怎麼能來扔我?”
韓氏算是知道婆婆為何要這樣罰了,剛要勸兒子身邊丫鬟翠玉就道:“奶奶,今兒這事,雖說二少爺的確不該,可是照我瞧,大小姐和三少爺的錯更多,哪有玩耍時候就打人的理?三奶奶此時還先罰了,明明就是想瞧我們的笑話。”這話說進韓氏的心裡,但也要嗬斥翠玉:“該罰就罰了,你囉嗦這麼多做什麼,趕緊服侍諶兒寫字,我去瞧瞧晚飯預備好了沒有。”
諶哥兒見有人撐腰還要和娘訴苦,見丫鬟被娘嗬斥,隻得握著筆寫字,但寫的心不甘情不願。此時天色已擦黑,翠紅掌上燈,韓氏也就帶了她往廚房去瞧晚飯預備好沒有,今日的晚飯和平日不同,要歡迎陳銘遠一家歸來,那菜色都是陳大太太親自擬定,是陳銘遠愛吃的。
廚房也比往常更加精心,這讓韓氏越發覺得糟心起來,一切似乎在陳銘遠全家歸來之後都變的不一樣,丈夫的被器重,兒子的受寵,自己的被看重,似乎都要離自己遠去。見韓氏麵色越來越不好,翠紅忙扶住她:“奶奶您這些日子定是累了,既要忙著過年,還要忙著把三爺一家的屋子給打掃出來,實在是辛苦。要我說,三奶奶想著奶奶您平日的辛苦,也不該拉下臉說二少爺。”
韓氏的眼淚頓時都要掉下來了,連丫鬟都能瞧出自己平日的辛苦,可曼娘怎麼就不能體諒自己的辛苦,待自己和待彆人一模一樣,不偏分毫。韓氏不由歎一聲:“這也沒法,三嫂她畢竟才是這家裡的長嫂。”翠紅的唇一翹:“奶奶,您怎麼說這樣喪氣話,三奶奶要掌家就由她掌去,她手裡可是沒什麼人。”
這話提醒了韓氏,按說女子出閣後,隨身帶來的丫鬟使女往往配了這家的小廝管家們,自然就成了得用的人。可曼娘和陳銘遠出外六年,原本的丫鬟雖各自配人,但留在院裡的並不多,曼娘手上能用的也隻有那麼幾個。縱曼娘再能乾,沒有人可用又能做些什麼事?
韓氏卻還要撇清一下:“胡說,這家裡的人,還不是誰掌家聽誰的,快彆說這些話,天都黑了,把酒席送到外麵,今日晚飯就擺在婆婆房裡。”翠紅當然明白自己的話對韓氏起到了什麼作用。畢竟掌不掌家,對奶奶們的影響其實並不那麼大,但對這些身邊人來說,跟一個手裡有權的主人和手裡沒權的主人,那可就是天差地彆的事。
晚飯擺上,今兒算是一家子小宴,韓氏還是和原來一樣,在陳大太太身邊湊趣,誇睞姐兒的話那是一籮筐一籮筐的,趙氏在另一桌照顧孩子們,不時也說上幾句,像是從沒有過彆的盤算。
諶哥兒原本還想裝肚子疼不來吃晚飯,被韓氏死活拽了來,此時也隻有坐在小孩子們坐的那桌,看著睞姐兒坐在陳大太太身邊,自己的娘還在那不停地誇睞姐兒,嘴不知不覺地抿起,奶娘夾什麼菜給他,他就吃什麼,絕不像平日一樣。
奶娘還覺得奇怪,怎麼今日這個小祖宗吃飯這麼好商量,再看那邊吃的十分歡快的謹慎哥倆,奶娘自覺明白了,這小祖宗是害怕從此失寵吧?畢竟誰都喜歡乖巧懂事聰明的孩子。丫鬟端了一盤清蒸魚過來,笑著道:“太太說了,三少爺和七少爺吃的歡,她也喜歡,特地把這送來。”
謹慎哥倆急忙學振哥兒模樣站起來對陳大太太那邊作了個揖,這才又坐下吃飯,本著好東西要大家分享,謹哥兒先給弟弟夾一筷子,又挨個從振哥兒到彆的弟弟們各自夾了一筷子,這才埋頭吃起來。
諶哥兒這回沒有放進嘴裡,而是低低嘟囔了一句,奶娘仔細聽沒聽清楚,坐在旁邊的振哥兒不由放下筷子眉微微皺起,諶哥兒聲音雖然小,可振哥兒聽出來了,沒見過好東西的窮人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站在韓氏的立場,這麼多年一直管家什麼的,突然一下來個人,什麼都壓過自己,心理失衡是很正常的。但心理失衡和到因此而給人下絆子,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