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已到了宮門,內侍卻沒帶他們往行宮進,而是從旁邊沿著宮牆一直走,這一路上曼娘也把那些紛亂的思緒給理清楚,不管出了什麼事,自己都會和丈夫在一起,永不分開,此時見內侍不帶自己入行宮而是沿宮牆走,心不由重又撲通撲通跳起來。
曼娘不由掀起簾子看冬雪一眼,冬雪會意,開口問道:“按理不是該先去覲見陛下嗎?”。
內侍已經道:“跟隨陛下來的大臣們,陛下照了舊規,讓他們住在這行宮外,這會兒是往陳大人住所去。”直接去往陳銘遠的住處,那就證明是陳銘遠出了事,曼娘的手不自覺握緊睞姐兒的手,睞姐兒正托著下巴瞧著這四邊的景,可這宮牆旁又沒有什麼人家,隻能看見這一溜紅色的牆和不時經過巡邏的侍衛們,猛地手被曼娘握住,不由小聲叫了聲。
曼娘低頭看著女兒,睞姐兒從沒見過自己娘這樣的眼神,這眼神多了很多東西,睞姐兒不由伸手抱住曼娘的腰,往她懷裡依偎。此時馬車已到了一座宅子前,內侍下馬對曼娘道;“陳奶奶,陳大人就住在裡麵,這院子住的,不止陳大人一人,隻能委屈奶奶從邊門走了。”
曼娘此時哪還挑這些禮,心都飛到陳銘遠身上,扶了冬雪的手下車,門裡已有小廝出來迎接,看見這小廝是跟來伺候陳銘遠的,再看這小廝眼有些紅,似乎剛剛哭過,又似十分勞累,曼娘的心頓時直往下沉,覺得嗓子都是乾的:“你三爺,他怎樣了?”
這小廝看見主母來到,隻覺得壓在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忙對曼娘道:“三爺他……”隻說了三個字,這小廝的淚就往下落,內侍忙道:“陳大人在裡麵,究竟如何還請陳奶奶往裡麵瞧瞧。”
雖說行宮周圍也沒什麼人住,但站在門口也不大合適,曼娘不由自主地把睞姐兒和謹哥兒的手拉過來,緊緊攥在手心,慎哥兒能感覺到娘這一路上的憂心忡忡,並沒有像平日一樣問東問西,隻緊緊抓著謹哥兒的手進了宅子。
奶娘在後抱著緋姐兒,前呼後擁著曼娘進去。一進去是個小花園,轉過假山才看見門,走進門內又走了一段青磚路,才到一座小院子,小廝已上前推開門,曼娘覺得自己的腿都快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了,睞姐兒已經伸手扶住曼娘,怎麼也不能倒下去,曼娘暗自告誡自己走進院子。
一進院子既聞到一股藥味,一個宮女打扮的正在簷下煎藥,看見內侍帶了曼娘他們進來,忙放下手裡扇風的扇子上前給曼娘行禮:“見過奶奶。”這?見曼娘麵色疑惑,內侍忙道:“陳大人高燒不退,這是陛下遣來服侍陳大人的。”
曼娘對宮女胡亂點一下頭就掀起簾子進屋,屋內陳設簡單,陳銘遠正睡在床上,雙目緊閉。曼娘也顧不得旁邊還有人就來到陳銘遠床邊,伸手去摸陳銘遠的額頭,隻摸到他額頭發燙,再看他麵色也是紅的有些可怕,不用摸也曉得,此時身上定也紅的可怕。
“太醫已經給陳大人開了藥,陳大人的燒已經退下了些,但……”跟進來的宮女還在繼續說,“曼娘,”床上一直沒動靜的陳銘遠突然無意識地吐出這麼兩個字,曼娘的眼裡不覺有淚,上前握住丈夫的手:“我在這,阿遠,我在這。”
似乎能聽到妻子的聲音,陳銘遠的唇又動了動,唇邊突然露出個笑來。“陳大人這兩日,一直念著您的名字,原本是要送信進京的,陛下說這送信過去哪有宣召來的快,又怕您和太太他們擔心,這才沒說實話。”內侍見曼娘沒有哭也沒有說彆的,忙在旁解釋。
丈夫的手心滾燙,曼娘接過宮女送來的藥小心地喂過去,陳銘遠咽下藥,突然睜開眼看向曼娘,曼娘看著丈夫和平時一般的眼,伸手摸向他的臉:“好好睡,我在你旁邊。”陳銘遠也不知道聽到沒有,眼又重新閉上。
曼娘這才對內侍道:“辛苦了,聖恩深重,容我在此先叩謝。”內侍見曼娘要行禮下去,忙伸手攔住:“陳奶奶的話,奴婢定會代為稟告陛下,陛下的意思,接陳奶奶來,本就為的照顧陳大人。況且陳大人高燒不退,也是因了二皇子,陛下深感不安。”
今上共有四子,年紀都還小,尚未分府出宮,皇帝來避暑,他們也跟了來。丈夫生病,怎會因二皇子引起?曼娘的眉不由微微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