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的第一個字,也是姐姐把著手教的,還有許多許多。陳銘遠已經對睞姐兒道:“你去和吳姑娘說,說並不是不娶,而是要風風光光地娶過來。這些,總需要時候。”睞姐兒小腦袋一點,就往屋裡跑去。
吳凝雪沒想到睞姐兒會跑進來,起身不曉得該怎麼說,她的妹妹看著睞姐兒這一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這麼好看,就跟畫上下來的仙女一樣。
睞姐兒站定,眼在屋裡掃了一遍才看向吳凝雪,笑嘻嘻地說:“我爹爹說,並不是不娶,可是呢,這成親總要風風光光的,哪能隨便就娶過來。這些總要些時候,要小舅舅努力考,考到秀才也好,舉人也罷。那時就可以娶了。”
說完睞姐兒的頭微微點一下:“小舅舅是很聰明的,我從龍岩回來的時候,他還教過我怎麼寫字。”吳小妹忍不住開口道:“徐大哥去考,那我弟弟。”睞姐兒看著她,一臉奇怪:“好生奇怪,這天下又不是這個人去考了,那個人就不許考?再說小舅舅這麼聰明,一考就中。到那時也能多賺些銀子養家,你說是不是?”
吳小妹的年紀比睞姐兒雖還大了那麼兩三歲,可這口齒伶俐處就不如了,不由看看姐姐。吳凝雪深吸一口氣才道:“我曉得,徐家是不會讓我進門的,我也隻是……”睞姐兒的大眼眨啊眨,已經打斷吳凝雪的話:“好奇怪,我爹爹從頭到尾就沒說徐家不許娶你過門,為什麼你口口聲聲說徐家不答應呢?再說婚事本是父母之命,外祖父母都還沒說話,為什麼你就知道一定不許?”
吳凝雪發現,自己竟然被睞姐兒這麼一個小姑娘逼問的說不出話來,唇張了張該為自己辯白的。睞姐兒已經瞧著這四周笑嘻嘻地道:“再說了,我娘說過,做妻子的總希望自己的丈夫出息才是,而不是隻曉得吃口安生茶飯,彆的什麼事都不管。你要真想做我小舅母的話,為什麼不想著督促小舅舅好好學,考一個秀才舉人出來?”
吳凝雪生長在市井之中,聽說過的不出於市井之外,也曾聽過某家全力供養女婿讀書,誰知女婿考上後就變了臉皮,撕毀婚約揚長而去,這家女兒年紀已被拖的老大,竟上吊自殺。爹娘哭乾了眼淚也挽不回女兒的命,以後日子也是苦熬。
還有那和富家少爺你願娶我願嫁,結果對方父母不許,於是雙雙私奔,過得三四年回來,已抱了孩子在手上,看在孫兒們的份上,父母也隻有認了。也有嫁入富室為妾的,結果被大婆打、被丈夫冷落,還被娘家人逼勒錢財,嫁過去不到幾年,就從花枝般女兒變的枯黃寡瘦,沒了性命。
吳母生前也叮囑過吳凝雪,任誰有都不如自己有,嫁再好的丈夫也不如全力供養自己的弟弟讀書成名,這才是正途。畢竟弟弟是你骨血親人,而丈夫發達了,說不定就嫌棄你人老珠黃,討幾個妾進來淘氣。
此時吳凝雪被睞姐兒這話問住,偏偏又不能說出實情,手不自覺握緊。偏偏睞姐兒還又加上一句:“我也曾聽媽媽說過,說外麵有些人發達了,就撕毀婚約,媽媽千叮嚀萬囑咐,等我以後尋夫婿,可不能尋這樣的夫婿。不然等遇到什麼事,他定不會和你甘苦難當。難道你也怕這個?可小舅舅本就是錦衣衛千戶,五品官員。要知道有不少進士都未必能到這個位置,你有什麼好怕的。”
睞姐兒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思索,卻逼得吳凝雪說不出話。門外已經傳來春雨的聲音:“大小姐,三爺說不早了,也該走了,不然今晚趕不回京,要在外麵驛站睡了。”驛站的床又硬又窄,才不要在外麵睡,睞姐兒皺下鼻子,規規矩矩對吳凝雪行個禮就走出去。
徐明楠等在門外,見了他,睞姐兒的鼻子皺了皺:“我和裡麵的姑娘說了,可是她好像有些不大樂意。小舅舅,這是為什麼?”徐明楠此時已經不急於成婚,而是要複習溫書,等考中秀才,再娶吳凝雪過門,對睞姐兒笑笑:“沒事,我會再和她說。”
睞姐兒對徐明楠又行一禮,也就往陳銘遠那邊奔去,看著睞姐兒的背影,徐明楠的眉微微皺起,如果,自己以後的兒女過的不如睞姐兒,自己真的半分都不會後悔?
吳凝雪推開門走出來,看著她溫柔的臉,徐明楠遲疑一下才道:“我們的婚事,也隻有幾個鄰居知道,推遲些日子,到時也好辦的更風光些,你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