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明楠來到這裡,少有聽到這樣溫柔話語,麵上不由露出喜悅笑容:“五姨母果然最明白我了。”陳珍蘭端起粗瓷茶杯喝了口水才道:“我弟兄姐妹少,你七舅又是個男人,現在和你七舅母過的好。你哥哥姐姐也都各自嫁娶,我牽掛著的,不就是你。”
這句話說的徐明楠眼裡的淚都差點落下,對陳珍蘭道:“姨母疼我,也明白我要的是什麼,我隻求姨母一句,等見了我爹娘,替我帶句話給他們,就說父母恩義難報。”陳珍蘭神色依舊沒動,隻淡淡地道:“你這父母恩義難報的話,就該罵幾句。”
徐明楠眼裡已經有淚,聽了陳珍蘭這話,頓時淚落下:“爹娘都已不要我了,我自然難報恩情,我更不能負了凝雪,若我負了她,她就真沒有活路了。可是爹娘身邊還有姐姐和哥哥,還有幾個侄兒和外甥,縱沒有了我,他們也會過的好好的。”
這孩子,陳珍蘭在心裡歎了口氣,見徐明楠已經落淚,伸手拍拍他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一邊是爹娘,一邊是情深意重的姑娘,兩邊都舍不得棄下,可兩邊偏偏都不對……”徐明楠已經擦一把臉上的淚對陳珍蘭道:“姨母錯了,凝雪也很想隨我孝敬爹娘,可是爹娘容不下她。爹娘沒了我,日子還照樣過,可凝雪沒了我,就不一樣。”
陳珍蘭耐心聽著徐明楠反複敘述對吳凝雪的感情,等說完了才道:“這姑娘,既然你一眼看上了,自然是有好處,你也該告訴我,好處是在哪裡?”這話讓徐明楠開心,講了吳凝雪不少好處,聰慧、細心、勤快、賢德、待弟弟妹妹好,對自己也好。總之,吳凝雪在徐明楠眼裡,就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最好的姑娘。
等徐明楠說完,陳珍蘭才點頭:“不錯,既如此,你讓她出來見見我吧。”見五姨母,徐明楠遲疑一下才道:“這不大好吧,我們還沒成親?”陳珍蘭雙眉高高挑起:“這有什麼不好的,我是你的長輩,就算你這會兒要說親,我幫忙相看也是再平常不過的,更何況你這會兒準定要成親,那我要見未來的外甥媳婦,有誰說這不合禮法?”
見到陳珍蘭,和她說了這麼半天話,徐明楠自覺五姨母還是和原來一樣慈愛,腦中漸漸有個大膽想法,若能讓五姨母去勸說爹娘,讓爹娘接受吳凝雪,也不算辜負了吳凝雪對自己的情意。想到此徐明楠點頭:“那五姨母寬坐,我進去裡麵叫她出來。”
說著徐明楠往裡麵去,陳珍蘭環顧著這院子,自己這個外甥,也是從小嬌生慣養,能在這樣的地方住上這麼七八個月,也算他能吃苦。
吳凝雪的眼睜大些,但還是搖頭:“阿楠,你我尚未成婚,就見你的家人,這不好。總歸要避嫌。”徐明楠若平時也就從了,可今日不同,他伸手去握吳凝雪的手:“五姨母人最好,況且你出去,和她說幾句,若得了她的歡喜,到時她在爹娘麵前為我們說上幾句,你也不用再這樣吃苦。看你吃苦,我好心疼。”
方才陳珍蘭和徐明楠在外麵說話時候,吳凝雪一直在窗縫裡偷看。陳珍蘭的衣飾一看就不是凡品,氣度也非凡,這樣的人吳凝雪隻偶爾見過一兩次,這時要自己上前和她說話?吳凝雪的頭低下,徐明楠會錯了意,安慰她道:“可是因沒有好衣衫,你放心,我五姨母是最慈愛不過的人,她知道我們的事,還沒有發火而是和我和顏悅色地說,怎會嫌棄你,快出去。”
吳凝雪心裡的緊張越來越深,雙手都在抖,徐明楠笑了:“害怕什麼呢,醜媳婦總是要出門見公婆的。要知道,娘可是宗室郡主,輩分比當今天子還高。”吳凝雪的手一下從徐明楠手裡抽出來,徐明楠感到手空了,轉頭看吳凝雪,忙安慰道:“不怕不怕,姨母最好了。”
是不能怕,吳凝雪告訴自己,低著頭跟在徐明楠身後走出屋,往樹下走去。陽光刺目天氣又熱,陳珍蘭依舊坐的脊背挺直,端著粗瓷茶杯的手勢都顯得極其優雅,身後的丫鬟和婆子也恭敬侍立在那。
原先開點心鋪的時候,吳凝雪也曾見過來自己家鋪子買點心的丫鬟婆子們,她們的衣著打扮,都遠好過其他人,說話時往往也是趾高氣揚,給的銀子也比彆人給的多些。那時自己的爹總是歎息,說沒像多認識幾個富家管家,不然攀上一家,一年的點心都能賣個三四千兩,到時自家就能發財。
而現在,她們就這樣恭敬地站在陳珍蘭身後,眼皮都不敢抬起來看自己一眼,吳凝雪覺得心都快跳出來,渾渾噩噩走到陳珍蘭麵前。
徐明楠已經滿麵歡喜地道:“五姨母,這就是凝雪。”這一聲才提醒了吳凝雪,她急忙下拜行禮。吳凝雪從屋裡走出時候,陳珍蘭就在打量她,生的也算俏麗,但也不算特彆出眾的美人。小家子氣是難免的,這點陳珍蘭來之前就明白,所以也不意外。但這個姑娘,為什麼會得到自己外甥的垂青,畢竟這樣的少女,在京城可以說隨便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