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曼娘就曉得了始末,既然已讓兩人暫時分開,曼娘也就安心。弦歌的婚期定在來年四月,雖說一應嫁妝陳銘眉早已安排好,這家具也要打出來,那些床帳要重新做好。曼娘借了這個機會,也把睞姐兒帶在身邊,告訴她一些事情。睞姐兒漸大,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就開始安排的少了,接觸的多的就是如何理家。曼娘已經把一小間絲線鋪子交給女兒管理,這間鋪子,也是曼娘為睞姐兒準備的嫁妝之一。
雖然睞姐兒有些不滿,可也曉得,這是必經之路,以後或許要熬到祖母這樣的年紀,才能重新輕鬆下來,彈彈琴、作作詩、興趣來了就畫兩筆。
和兒媳們的忙碌相比,陳大太太倒十分愜意,睞姐兒雖開始學著管家,可緋姐兒已經兩歲,能說會跑能跳,真正含飴弄孫。趙氏又有了身孕,這回家裡人都盼著她生個閨女,陳五爺每回回來,必要帶些女孩用的,說小孩子知道爹娘疼自己,定會償了爹娘心願。
陳大太太雖笑言兒子太孩子氣,可兒女雙全才是真正福氣,就等再過兩三個月,請人來瞧瞧,這胎是男是女。
這日趙氏正在陳大太太麵前說笑,曼娘掀起簾子走進來,睞姐兒跟在後麵,先規矩給陳大太太和趙氏行禮,才對見了曼娘就張開雙手撲在曼娘腿上的緋姐兒說:“見了娘,你也不叫,隻會要抱抱。”
曼娘抱起緋姐兒,趙氏已經笑眯眯地道:“緋姐兒還小,見了人自然要抱抱。也不曉得我有沒有你娘的福氣,也能給你們生個妹妹?”陳大太太已經笑了:“你和老五都還小,這胎是個兒子也不怕,還能再生。”
趙氏摸一下尚未顯懷的肚子,笑著說:“婆婆說的,自然是對的,可每日瞧著這兩個侄女,真是如花似玉,怎麼收拾打扮都好看。”陳大太太一聽讚自己孫女,就樂的合不攏嘴,和趙氏說了幾句,趙氏見曼娘這情形想是和陳大太太有話要說,也就借故走開。
曼娘這才把緋姐兒交給奶娘帶出去,陳大太太讓房裡的丫鬟都出去才對曼娘道:“你有什麼話說?”曼娘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這是那年婆婆讓四嬸子吐出來的這一千畝地。這些年的出息還好,可是兒媳總是覺得,這些銀子不該兒媳拿,弦歌外甥女要出閣,我想來想去,從這一千畝中,拿出五百畝來,兩個外甥女一人一半。剩下的那五百畝,就布施到廟裡,也好為四叔一家祈福。”
陳大太太沒有接這張紙,隻是歎一聲:“你這處置很妥當,因為你太妥當了,我現在一想到你四嬸子,心口就有些疼。”韓氏這兩年安分守己,每日晨昏定省從不缺,逢年過節或者陳大太太生辰也會送上幾樣針線。除此就是在自己院裡,偶爾被帶出去應酬。
按說這樣安靜陳大太太該放心才是,可越是這樣安靜,陳大太太就越覺得害怕,畢竟徐家還有一位被關了十四年出來後就和弟弟們大鬨的先例在前麵呢。
此時曼娘聽到陳大太太這樣說,安慰幾句,陳大太太又對睞姐兒道:“你娘帶你來,其實也是想告訴你,銀子是好東西,人人都喜歡,可是不是自己的銀子,千萬彆起貪念。”見睞姐兒乖巧點頭,陳大太太摸摸孫女的頭:“這麼好的姑娘,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氣娶了去?”
陳銘遠越被今上信重,想和陳家結親的人也就越多,曼娘帶睞姐兒出門應酬,被問到也不是一回兩回。曼娘也在冷眼相看,可是這婆婆挑媳婦是苛刻的,但丈母娘看女婿,也是極嚴的。那些男孩子,曼娘總是能挑出點毛病出來。
好在睞姐兒明年才十二,再挑幾年也沒關係,此時聽陳大太太這樣說,曼娘隻淺淺一笑:“還小呢,其實姑娘家,十八|九出閣,也沒什麼。”陳大太太點頭:“說的是,你那個堂妹,婚期在明年,算起來出閣也就十八了。”
王側妃所出的兒子上個月滿了十八,依製封為靖江郡王,封地遠且貧瘠。遠不如被封到山東的兩個兄長離京近且富裕。但不管怎樣,也是堂堂郡王,朝廷自有法度在那裡,不會虧了他半分。
被封郡王當日,冊妃旨意也就下到徐府,徐二十三小姐被冊為靖江郡王妃,婚期定在明年三月,完婚後郡王夫婦再行遠赴封地。此時徐府也是在忙著準備她的嫁妝,既嫁了郡王,原來所備的很多都要重新按郡王妃的規製打造。徐大太太也來京安排女兒出嫁,至於徐大老爺,徐府對外用的理由是他又病了,太醫說京城太乾燥,讓他彆進京來。
聽陳大太太提起這位堂妹,曼娘就想到另一位也在學規矩的姑娘,聽丫鬟們來報,她學的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