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娘子忙謝過陳二奶奶,已有人笑著問道:“原來是二奶奶的姐姐,這些年來這邊赴席,竟是少見二奶奶這邊的親眷。”初娘子聽了這話,不知怎的臉就紅起來,陳二奶奶笑道:“家父十來年前就已告老,舉家還鄉,路途遙遠,來往不便。再說中間就算來過,也沒有恰好遇到家裡有什麼事的。”
旁邊有人哎呀一聲:“說的是,這路太遠了,親戚們都少了不少來往,說起來,要再來早半個來月,不就趕上二奶奶您公子下聘的事。”初娘子到了此時,才勉強讓自己說話:“來的匆忙,也不知外甥恰在這月定親,要曉得的話,就早早趕來。”
已有見過齊姑娘的對陳二奶奶誇讚起來,還有人問初娘子夫家是做什麼,初娘子半遮半掩地答了。聽到初娘子丈夫已經亡故,兒子要赴明年的會試,不免有人歎上幾句,安慰說這失父長子,定會撐起門戶的。
雖然這邊說的也算熱鬨,可初娘子明明白白地知道,眾人和她說話,大都看在陳二奶奶份上。見陳二奶奶又發出笑聲,初娘子的手又握起,當初爹爹也不過就是六品官員,這邊的妹夫也是六品,還是個閒職,可娘當初帶自己出去應酬時,可沒有這麼熱鬨,更沒有像現在這樣,有人瞧著陳二奶奶眉間眼梢過日子。
難道說這世家的庶出子,遠高過那些小官的嫡出子?當初娘是有心把三妹妹嫁過來的,隻是自己在三妹妹耳邊說了一句,庶子媳婦可是比嫡子媳婦難做的,三妹妹這才找娘撒嬌,不要嫁進來。若當時三妹妹嫁進來,自己是她同母姐姐,也不會被冷待,而不是像這回自己進京,陳家沒有主動提出讓自己住下,隻能厚著臉皮去投靠堂兄家,可堂嫂的臉嘴也夠難看的。隻有在見到這位妹妹時,臉色才好看些。
原來,是因為這位妹妹現在日子過的比自己好了一百倍都不止,初娘子壓下心中對陳二奶奶的嫉恨,笑著和旁邊的人慢慢說話。
陳二奶奶承認,請姐姐來未必沒有在她麵前顯擺的意思,當年在娘家時候,受這個姐姐的氣不可謂不多。定親待嫁之時,每當她歸寧,說的話就是庶子媳婦可沒有嫡子媳婦好做,天下嫡母哪有真心疼愛庶子的,更何況還是個遠到沒邊的庶子媳婦。不過呢,一個庶出女兒,能嫁到那樣人家,也算是高攀,到時隻要伺候好了婆婆,什麼都不怕。
此時陳二奶奶偶一掃眼,看見姐姐臉上飄過的那些灰色,陳二奶奶隻覺得這幾十年的鬱氣一掃而空,麵上對初娘子笑的更加親熱:“姐姐以後住在京城,若有什麼事我能幫忙的,還請姐姐彆客氣。”
若是二十年前陳二奶奶對自己一口一個姐姐,還笑成這樣,那時自己身邊的丫鬟就會出言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也要掛上笑容,擺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樣子。畢竟自己的堂兄也就是個六品官,要靠堂嫂為兒子尋門好親事那叫難上難,更何況真有好的,堂嫂就搶先拿走,怎會留給自己兒子?
要揚眉吐氣,隻有自己兒子考上進士,攀一門好親,才能真正地揚眉吐氣,受眾人的讚揚,而不是現在坐在這些太太奶奶堆裡,借了一向自己看不上眼的妹妹的光和她們攀談。
滿月酒曆來隻吃一頓,過了午眾人也紛紛告辭,初娘子是陳二奶奶姐姐,陳二奶奶吩咐了車送她們回去,初娘子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不需出回去的車錢,憂的是這賞錢要怎麼給?
初娘子在心裡盤算著,一路都沒說話,倒是她的女兒滿麵喜悅,在那顯擺各種東西:“娘,這都是今兒我去拜見這邊的親家太太和那幾位奶奶時,她們給的見麵禮,娘您瞧,這鐲子,好不好看?”
初娘子低頭一瞧,見是個絞絲金鐲,掂在手裡也有一兩來重,伸手拿過來:“好看,這鐲子這麼貴,你也彆拿著,留給娘保管。”初小姐撒嬌地去扯她的袖子:“娘,我今兒來瞧來赴席的各位小姐,個個身上穿的戴的都和我不一樣,這個鐲子,您留給我,我要出門做客也好戴。”
初娘子白女兒一眼:“出門做客?你當這是在家時候,那麼多的親戚,京城居大不易,這出門一趟就是銀子,再說這京城,除了你姨母家和你堂舅舅家,又有什麼親戚?”初小姐歎氣,手還是去摸那鐲子:“娘,姨母說起來比堂舅舅還親呢,為什麼不住姨母這邊?姨母家的花園好大,下人好多,我見連丫鬟都戴金耳環呢,堂舅舅那邊,宅子還沒有我們在家時候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