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人在的屋子離這廳並不遠,熊三奶奶從窗縫看過去,能看到王氏一雙眼裡全是絕望地被婆子們帶出去,手心不由出了點汗。畢竟是王府,這種事做起來是半點都不在意,要曉得彆的人家要做這樣的事,總是要考慮下傳出去後自己家的名聲。
陳七太太看見熊三奶奶的臉色有些白,安撫地拍拍她的手:“這京城裡麵,想攀高的人多了,權勢能助人,自然也能殺人。不明白這點,隻看見攀高的好處,是不成的。”熊三奶奶忙道:“多謝表嬸教誨。”
陳七太太拍下她的手:“算什麼教誨,熊家在鄉間,也是一等一的人家,可來了京城和在家鄉時還是有不一樣的。這些日子我見你學的不錯,這很好,畢竟男子在外麵打拚,也要女人在那裡和內眷往來才是。”
熊三奶奶剛要說話,就見秦婉柔走進來,忙停下說話起身相迎,秦婉柔先給陳大太太和陳七太太行禮後才請熊三奶奶坐下,對陳大太太道:“遇到點事,倒怠慢兩位表嬸了,我方才還在和曼娘說,這回的事,還多虧府上幫忙呢。”
陳大太太忙道:“都是親戚,若是在民間,你們不說我們都要過來幫忙的。”民間陳家就是齊王府舅家,老姑太太過世,舅舅是要坐上席的。秦婉柔也點頭:“皇家體統在裡頭,婆婆昨兒還說,等這事完了,讓我好好謝謝你們。”
說了幾句家常,陳家人也就各自去幫忙,熊三奶奶見從頭到尾,王氏都沒被問起,那還是淮安伯太夫人,可在王府麵前,依舊不堪一擊。想到陳七太太方才的話,熊三奶奶越發謙卑。
王氏去齊王府鬨的事情並沒幾個人知道,但她思念已逝的淮安伯過度,整個人崩潰,甚至會不時大哭,哭完又笑,請了四五個太醫來瞧,都說是心裡鬱結過度,還是安心養病,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京城。
知道的人也說聲可惜,當然也沒人會去信王氏是真的思念老淮安伯過度才會如此。況且陳太妃雖薨了,但王側妃依舊在廟裡不許出來,王氏的爹娘隻要有吃有住有銀子,淮安伯府肯認這門親戚就是,也不會去管王氏的死活。
在老淮安伯過世十年後,王氏悄無聲息地死去,和她在世時沒多少人關心不一樣,喪事辦的極其盛大,喪事辦完後又葬入淮安伯府的祖墳,和老淮安伯還有他的原配夫人葬在一起,存了兩家的體麵。
這些都是後話,老太妃的喪事辦完,齊王帶了全家把老太妃送到孝慈縣時,也到了會試放榜日。熊家叔侄沒有辜負熊家人的重望,雙雙中了。消息傳來,熊三奶奶是歡喜不已,陳家人也很高興,畢竟六親同運,親戚過的好總是好事。
前來陳家賀喜的人絡繹不絕,熊三奶奶和陳七太太商量了,借了陳家的花園擺上一日酒,請上一台戲賀一賀。那日來賀喜的人不少,多是衝了陳家麵子來的。熊三奶奶心裡也明鏡似的,光憑自家哪請的到這麼多的人,自然是把陳家人當做上客。
男人們在外,女眷們也在裡麵談笑,熊大少爺中了會試,他的婚事自然也有人問起,此時事情還沒說定,熊三奶奶答的有些含糊。這含糊越發引起眾人議論,已有人笑著說:“說起來你們和陳家還是老親呢,現放著一朵鮮花,怎麼能往外頭問去?”
這一語如驚醒夢中人,有人拍手道:“說的是,陳通政的千金,不就十四了,這門親事要成了,那才叫四角俱全,沒有半點不到處。”婦人們聚在一起,自然是喜歡談這個,熊三奶奶要是在家鄉時,自然會順著眾人的話往下說,頂好席上就把這事給促成,可來了京城這麼些日子,曉得陳家對睞姐兒是個怎樣情形,笑著道:“議親這種事,哪有這樣問的,再說直說出來,倒是對侄女名聲有些不好。”
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瞧瞧,這還沒過門呢,就把這鮮花當做自己家人,不過這話說的對,我們還是先恭賀過新上榜的人。”眾人聽了,端起酒杯恭賀熊三奶奶,熊三奶奶接過酒,往陳大太太那邊瞧去,見她麵上也滿是喜悅,覺得這婚事隻怕有七八分可成,就是不曉得那位郡主,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