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秋霜又哭起來,曼娘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車廂外已經傳來丫鬟的問話:“奶奶,救了我們的是位小將軍。”秋霜這才想起自己進來是該做什麼,而不是在這哭個不停,忙把帕子塞給睞姐兒對曼娘道:“奶奶,虧得遇到一位小將軍,那麼烈的馬,車夫怎麼都拉不住,他上前隻用一支手就挽住了。”
曼娘了然,掀起簾子往外瞧,此時外麵已經點了四五盞燈籠,曼娘看見燈籠之中,有個少年著一身大紅戰袍,偎在一匹棗紅馬旁邊,不時用手拍拍那馬以示安慰,這位想來就是救了自己母女的人。
曼娘剛要開口說話,就傳來陳銘遠的聲音:“曼娘,你們沒事吧。”秋霜忙道:“這地方離府裡已經不遠,見馬驚了,已經讓人去報三爺。”難怪丈夫來的如此之快。曼娘還在心裡說,陳銘遠已經來到車廂前。見車廂雖被撞的那些裝飾物四散,車窗裡麵妻子的臉都是蒼白的,那顆心又提起來,快速問了曼娘幾句,睞姐兒也露出半邊臉表示自己還好,陳銘遠這才放心下來,對那位少年拱手道:“多謝足下救我妻女。”
少年忙拱手還禮:“不敢,隻是見有人在京城街頭撒野,驚擾貴府馬車,這才伸手幫忙而已。”有人撒野?陳銘遠看向車夫,車夫已經嚇的尿了褲子,主人家出了半點好歹,自己全家賠進去都不行,見陳銘遠問,也顧不得褲襠裡那滿褲子的尿,對著陳銘遠道:“三爺,小的今兒趕著車出來,路過胭脂巷口的時候,突然裡麵跑出個人,小的正要避讓,誰知有人拿了個鞭炮往這馬下麵扔,馬一受驚就勒不住了,若非這位小爺幫忙,小的就沒臉見三爺了。”
說著車夫就哭著跪下去,陳銘遠的眉皺起來,不管是巧合還是有意,這事都不能善罷甘休。心裡想著,陳銘遠又對那少年拱手一揖:“在下乃通政司陳某,寒舍就在附近,足下救我妻女,還請往家下一敘,再致謝意。”
原來這就是那位天子重臣陳銘遠,年不到四十就已做到三品大員,假以時日,入閣拜相不是一件難事。少年想起曾聽過的話,還禮道:“天色已晚,小可還要往親戚家去,等異日再登門拜訪。”陳銘遠自然還要問少年姓甚名誰,少年並沒回答,隻說區區小事休掛在心上就拱手離去。
陳銘遠目送他離去後命人跟上,這一通喧鬨,早把巡街的人引來,聽得是陳銘遠的妻女所乘馬車被人驚了,險些車毀人亡,巡街的嚇的臉色都白了,從陳銘遠過來就一直跪在那裡。陳銘遠見少年走了就讓這巡街的起來,交代了幾句,並說今日已晚,明日再去順天府拜訪。
巡街的見陳銘遠並無追究巡街人的意思,心這才放下,連連應是,並對陳銘遠道:“大人放心,不管那撒野的人是誰,小的都能把他拿到,這天子腳下,哪能容得下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這胡鬨。”
陳銘遠淡淡一笑,又命小廝拿過十兩銀子賞眾位巡街的:“天氣熱,這就當給眾位買冰消暑用的。”巡街的先是推辭不收,後來又謝了賞,這才目送陳銘遠一家離開。
陳銘遠來的時候已經讓人準備了轎子,曼娘母女自是坐在一乘四人轎裡,坐進轎裡曼娘才長出一口氣。睞姐兒用手拍拍曼娘:“回來回來,娘的魂靈快回來。”曼娘順勢握住女兒的手:“調皮,這樣逗我。”
睞姐兒靠近曼娘一些:“有娘在身邊,就不怕。娘,我好好的,真的,連點磕破都沒有。”睞姐兒說著就要把胳膊給曼娘瞧,誰知曼娘倒哎呀了一聲,這聲嚇的陳銘遠急忙讓人停了轎,掀起轎簾往裡麵瞧:“曼娘,你怎麼了。”
曼娘這才感到胳膊肘處疼的厲害,似乎還有濕潤的感覺,但在街上自然不能說,隻是輕聲道:“可能胳膊擦破了皮,等會兒到家了再收拾,快走吧。”曼娘雖說的不在意,陳銘遠卻怎能放心,讓轎夫繼續抬著轎子走,自己卻一直在轎邊瞧著妻女。
這人,當了大家的麵還是這樣,曼娘心裡嗔怪,心裡卻歡喜,不一刻已到陳府,平常這個時候裡的燈火都已熄滅,今日卻燈火通明,轎夫抬著轎子進了二門,換了幾個粗壯婆子抬著轎徑自進了陳大太太上房。
轎子在院裡放下,房裡簾子就掀起,陳大太太由陳二奶奶和趙氏扶著走進來,嘴裡叫著阿彌陀佛:“哎呀我的兒,怎麼馬會被驚到,嚇死我了,嚇死我了。”睞姐兒已經挑起轎簾徑自走出,對陳大太太道:“祖母,我們隻是被嚇了一下,沒事。”
陳銘遠瞪女兒一眼,親自把曼娘扶出來才對睞姐兒道:“你娘為護你,胳膊肘都擦破了,你還說沒事。”曼娘用手按住胳膊肘,嗔怪地對陳銘遠道:“不過破了點點皮,上些藥就沒事了。”睞姐兒已經過來扶住曼娘,對陳銘遠道:“爹爹,我也是怕祖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