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已經開好方,又留下幾枚丸藥,囑咐讓用蜜水把這丸藥化了給九阿公吃,陳銘遠謝過太醫,也就讓丫鬟取了蜜水來把丸藥化掉,親自端了碗進來要喂九阿公,進門見眾人都圍在床前,有幾個還有淚不由道:“太醫說了,要多給病人吹吹風,爹娘,你們今日也累了,先回去歇著,這裡有我還有弟弟們。”
陳銘遠在這家裡早是一言九鼎的角色,陳大太太夫婦不由嗯了一聲,起身時還看著九阿公,見九阿公有點頭之意,兩人這才退後數步。陳銘遠端著藥碗上前,此時九阿公的舌頭僵的,隻有撬開牙關往裡灌。等一碗藥灌下去陳銘遠才道:“太醫說了,等抓來的藥服了,明早若舌根散些,這病就有轉彎的餘地。”
陳大太太忍不住合掌說聲阿彌陀佛,門外已經有丫鬟道:“太太,齊王世子來了。”舅公病重,外甥孫過來瞧瞧也是好意,陳大太太剛要說話陳銘遠已經道:“我去見表哥。”丫鬟應聲,陳銘遠又對陳大太太道:“太醫說,祖父這病,最好靜養,這消息傳出去,總有人來望的,都用這話回了吧。”
陳大老爺很以為然,讓陳五爺父子在這照顧九阿公,自己和兒子出去見齊王世子。曼娘聽的齊王世子來,也從廂房裡出來,想問問丈夫究竟怎樣,陳銘遠忙把太醫的話說出,曼娘了然,也進廂房去和秦婉柔說了。
秦婉柔聽的九阿公需要靜養,想來比當日老太妃的病要輕許多,也就安慰曼娘幾句,帶女兒去尋丈夫離開。曼娘讓睞姐兒送出去,自己往九阿公上房去瞧。
送走齊王世子夫婦,彆的親友們有知道信的,也紛紛遣人來探望,不一時連宮中陛下都知道了,聽得陳銘遠祖父病重,特地賜下藥材,陳家又合家謝恩,等到來探望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夜都深了。
九阿公兒孫多,也沒有所有人擠在那服侍的道理,於是就按班排了,這頭一夜自然是陳大老爺夫婦在床前侍疾。安排妥當,曼娘這才回到屋裡,隻覺得腿跟灌了鉛似的十分沉重,不由輕輕敲腿一下,畢竟年歲在這了,不再是少女時候。
曼娘自嘲一句,卻見陳銘遠正在桌上奮筆疾書,走到他背後瞧了眼,見他寫的是請假的折子,祖父病重,陳銘遠身為長房長孫,自當侍疾的,曼娘雖感到很累,還是伸手往丈夫肩上輕柔地捏了幾下才道:“祖父這回病重,也不知道……”陳銘遠把筆放下,轉頭看著妻子,突然輕輕一歎,曼娘了然。
過了很久陳銘遠才道:“總以為自己年紀還小,可這些年,參加的葬禮越來越多,才知道,自己已經不小了。祖父若……”曼娘伸手握住丈夫的手,上麵有幾個老人和沒有老人,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知道是一回事,等這事情真到了自己麵前,又是另一回事,陳銘遠有些疲倦,曼娘拍著他的肩:“睡吧,好好歇了,才有精神麵對以後的事。”
陳銘遠點頭,卻沒有站起身,曼娘忍不住把丈夫的頭摟到自己懷裡,互相安慰,總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
太醫的藥服下去,到了第二日早上,九阿公的舌頭沒那麼僵了,曼娘知道了消息,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慢慢服侍著,九阿公總能再過個兩三年,撐這個空擋,把兒女的婚事都定了,免得真出了大事,那才叫一個手忙腳亂。
陳謹這幾日自然也是跟了父母在曾祖父床前侍疾,隻是他略有些不大開心,原本說好的八月二十一就去山東的事,現在因為曾祖父的病就不能出行,想到五少爺出門前特地來自己麵前晃,說要去山東哪些地方去玩,陳謹就有些氣悶。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個文,就像活過了一輩子,雖然之前也有寫過時間跨度不短的文,但都沒有這個寫的細膩或者被人說冗長,於是感觸就特彆深。
今天開始恢複雙更,直到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