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睞姐兒隻是恍惚知道,從來沒有聽娘主動提起過,此時聽娘提起,不由細細地聽。。但曼娘已經不說了,隻是看著女兒:“女兒,我隻是想告訴你,若是這魏公子值得托付,心裡也再沒彆人,他也對你喜歡,那我就把你嫁給他。可是若這他不值得,我……”
睞姐兒已經急急開口:“娘,我曉得,若是不值得,若是他心裡有旁人,若是他覺得……”後麵一句,睞姐兒的聲音已經低下去:“若是他覺得,女兒不過是個千嬌萬寵,嫁不得他的人,女兒也隻能斷了念頭。”這一句說完,睞姐兒覺得,心裡有什麼地方似乎破掉,不再那麼圓滿。
曼娘拍著女兒的肩,睞姐兒已經抬頭:“娘,您和爹爹養了女兒這麼些年,女兒曉得的,好看的:。”曼娘輕歎一聲,手摸上女兒的臉,什麼都沒說,隻是微微點頭。
母女倆這話說了差不多半夜,丫鬟來報陳銘遠已經回來歇下了,曼娘索性這夜就睡在女兒這邊。睞姐兒睡著了,曼娘卻怎麼也睡不著,看著女兒恬靜睡容,仿佛能看到她初生時,那小小一團放到自己身邊時的樣子。現在她就這麼大了,會開始喜歡彆人,會從自己身邊出嫁,會有她自己的兒女。
曼娘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夜,當天微明睞姐兒睜開眼,看見的是枕邊曼娘有些微紅的眼,不由叫聲娘。曼娘伸手拍拍女兒的臉:“沒什麼,娘隻是覺得,我的小睞姐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睞姐兒抿唇一笑,丫鬟聽見響動上來服侍,曼娘看著晨光中女兒對鏡梳妝,眼裡竟有淚忍不住流下,女兒真的長大了。
曼娘回自己屋裡梳洗,推開門倒吃了一驚:“你怎麼沒去衙門?”陳銘遠打個哈欠才道:“今日沒有朝會,我去遲些也沒關係,倒是你,和女兒說些什麼呢?說了一夜連我都不理。”曼娘接過丫鬟遞上的手巾擦著臉才道:“原先你是會去女兒房裡的。。”陳銘遠無奈地笑了:“女兒已經這麼大了,再往她房裡去瞧著不像,哎,當初那麼小的一個人,怎麼越長越大,和我漸漸就生疏了,你昨夜和她說些什麼?”
說著陳銘遠遲疑下示意丫鬟出去才道:“我曉得,昨夜你們是收了吳家的帖子去浴佛會去了,那個吳少爺還不錯吧?我也見過他,文才相貌,都有我當年的風範。”曼娘洗好臉,坐到梳妝台前開始梳頭,聽了丈夫這句話就回頭白丈夫一眼:“時刻不忘誇你自己。吳少爺是不錯,可惜……”
可惜?陳銘遠和曼娘十多年的夫妻,自然知道這可惜是什麼意思,不由皺了眉:“難道這吳少爺,還有什麼彆的不好?”曼娘瞧著鏡中的自己,好像已經有了根白發,招呼丈夫過來幫自己拔掉那根白發才道:“他沒有彆的不好,隻是女兒不喜歡罷了。”原來如此,陳銘遠釋然:“這是肯定的,再好的人我們女兒不喜歡,就不能嫁。”
說完陳銘遠就皺眉:“那你昨夜和女兒說什麼,會說的一夜?”曼娘讓丈夫湊近些才輕聲把睞姐兒說的話給說出來。陳銘遠啊了一聲就道:“那又什麼好,除了彆我高,彆的什麼都比不上我。”曼娘噗嗤一聲笑出來,拍著桌子道:“方才你可是誇吳少爺的,怎麼這會兒,就變了臉。”
那是因為吳少爺沒被女兒看上,如果真看上了,隻怕陳銘遠又要改口說了,不過在妻子麵前陳銘遠沒說出來,眉皺了皺就道:“我和那邊不熟,怎麼試試呢,想來想去,隻有讓小舅舅去了。”徐明楠怎麼說也曾在錦衣衛待過一段時候,人頭總比陳銘遠要熟些。
曼娘含笑看著丈夫:“可你方才還說了,除了比你高,彆的什麼都比不上你。”陳銘遠故意裝作無奈歎氣:“女兒要喜歡,難道我還攔著不成。。”說完陳銘遠開始在那細想,要找人打聽下魏家的家風,雖說遠在山東做官,可是這山東出來的人也不少,要打聽想來還是容易的。
至於魏鈺有可能看不上自己女兒這種念頭,陳銘遠想都沒想,在陳銘遠心中,再沒有彆家的女兒比睞姐兒更強,怎麼會看不上自己女兒呢?那一定是睞姐兒太過謙虛才會有的念頭。
這日中午,陳銘遠出了衙門就往嶽父家走,剛進門就見管家送太醫出來,倒擔了下心,難道說嶽父母誰又病了,畢竟是老人家,忙叫住管家問:“這是誰請的太醫呢?”管家見是陳銘遠,忙道:“不是老爺和郡主生病,是喜事,二十一奶奶她,有喜了。”這可真是件喜事,陳銘遠點點頭就往裡麵走,剛走到廳前就聽到徐明楠的聲音:“有賞,凡伺候奶奶的,全都賞一個月月錢。”
畢竟是年輕,陳銘遠在心裡搖一搖頭就走進廳,徐啟正在那對兒子道:“你不趕緊先出去迎接你姐夫,就在這歡喜。”陳銘遠忙笑著出聲:“小婿已經來到廳前了,嶽父無需讓小舅出門迎接。”徐明楠已經蹦到陳銘遠麵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姐夫,你知道嗎?我要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