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在心裡把梁首輔罵了好幾回,也不管梁首輔在京中是不是耳朵火辣辣地熱,這裡對陳銘遠越發親熱:“也不知道下官什麼時候,有緣去細細玩了。不過說來,就算以後有緣入京,也不過要揣了一顆害怕的心,在那急急地看。”這樣的淡話,陳銘遠隨便應付幾句,管家們來報酒席已經備好。
陳銘遠陪著知縣喝了兩杯酒,也就推辭自己頭有些痛,進去歇著了。知縣到了這時,哪還敢說陳銘遠招待的不好,恭敬請陳銘遠進去歇著,自己也就告辭。
等陳銘遠一進了屋臉色就變了,這樣的人,也敢覬覦自己的女兒。曼娘正在和緋姐兒做針線活,瞧見陳銘遠進來臉色不好,就放下針線給他倒茶:“不是說你今兒有客?怎的這會兒進來,臉色還不好?”陳銘遠瞧瞧小女兒接過茶喝了一口才道:“旁的倒罷了,我並不在意,可是他竟敢開口為他兒子想求我女兒為妻,真是可惡。虎女豈可配犬子?”
緋姐兒在那聽著,故意張大眼:“爹爹,您什麼時候成了武將?”陳銘遠不解,緋姐兒笑的越發甜了:“不然,您怎麼說我是虎女。”陳銘遠隻覺得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女兒這句話化去,拍拍自己女兒的手:“我就算不是武將,你也是虎女。”緋姐兒又是一笑,陳銘遠這才把自己怎麼應付知縣的話說出,說完了就道:“家鄉比不得京裡,以後若再有人來求親,你也就用這樣的話來回。說來,怎麼我們緋姐兒也要被人求親了?”
緋姐兒在陳銘遠說這件事的時候就躲出去了,此時屋內隻有他們夫妻二人,曼娘應了才道:“緋兒也不小了,都滿了十歲,有那定親早的,早早就定了。你還當她是孩子?”陳銘遠嗯了一聲才道:“我不光當她是孩子,我還記得你是孩子的時候。”
曼娘啐他一口:“全沒個正形。”陳銘遠又是一笑,拍拍妻子的手,曼娘聽到他的歎息,忍不住問道:“你還在想,要不要……”陳銘遠嗯了一聲:“我答應過陛下的。”所以這回,隻是蟄伏。曼娘心裡下著結論,明白丈夫還是想重新有一番建樹。
知縣自那次拜訪過陳銘遠之後,陳銘遠突然發現,附近有不少書院想請他去做山長,本地讀書人多,書院也多,出名的書院也不少。況且閒住官員,在家中沒有事情,去書院做山長,教出一些弟子,也是造福鄉裡的事。陳銘遠和曼娘商量了,選了一家,也不遠,就在這附近,到時可以不住在書院裡,而是住在家裡,真是什麼都不耽誤。
在家裡的日子就這樣很平靜的過去,八月底的時候,京裡來了信,說阿顏生下一個女兒,隨信來的,還有陳二太太寫給陳老太太的信,說一家子都很好,讓陳老太太不用擔心。陳老太太聽的又添了一個重孫女,很想回去瞧瞧,可是這來回一趟也要花好些時候,也就按捺住了。
再說陳老太太雖沒有常回來過,但這族內的人不少,經常來拜望的人中,也有和陳老太太一起鬥鬥牌的,陳老太太住的時候慢慢長了,覺得這裡雖沒京中繁華,但也有另一番滋味。
曼娘趁了這個時候,也收攏一下這家鄉的產業,有那連年生意不好的店鋪,或賣或租,還有那租子都收不齊的田地,索性叫來佃戶,半賣半送,剩下的產業,都是那膏腴產業,出息甚多,算下來的話,倒省了許多事情。她在這裡收攏一些產業,未免有些彆的流言就出來,這日曼娘還在算賬,就有人報徐家大老太太來了。
這些年長輩們都凋零了,這位徐家大老太太已經是曼娘的大伯母了。雖然年輕時候徐大老太爺十分荒唐,這位大老太太吃了些苦頭,可隨著年紀漸老,那位大老太爺也荒唐不了多少,雖然在曼娘祖父去世時候,鬨了一場要分家什麼的,不過也沒過幾年,這位大老太爺也就去世,徐大老太太到了此時,才算真正能直起腰來做人。
況且她有女兒是郡王妃,兒子雖然讀書不大成器,但托賴祖上的福,做過兩任小官,此時兒子索性辭官回來養親。家裡的銀子不少,來往的人也多,她算是真正有晚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