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1 / 2)

“醒了!他醒了!”

等到櫛名琥珀在全然陌生的寬大床鋪上醒來,視線逐漸聚焦到老式閣樓傾斜的木質天花板上,昨日的記憶剛剛在腦海裡浮現,就被耳邊驟然響起的嘰嘰喳喳聲打散了。

那是獨屬於年幼孩童的稚嫩嗓音,像是春日裡於枝頭起落的鳥雀,飽含著幾欲溢出的生機與活力。

……好吵。

許久沒有置身於這樣的熱鬨之中,尚未回過神來的櫛名琥珀下意識地蹙起了眉毛。

而圍繞一旁的幾個小不點絲毫沒有被嫌棄的自覺,一個比一個興奮,毛茸茸的腦袋瓜擠擠挨挨湊上來,把昨天晚上剛被織田作之助撿回來的小哥哥熱絡地圍了起來。

“你睡了好久!有哪裡不舒服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這是五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子咲樂,顯然天性溫柔,笑起來時眉眼彎彎、唇邊有小小的酒窩,顯得可愛極了。

“喂,新來的,你是怎麼碰上織田作的?”

最為大大咧咧、自認為是小團體中領頭人的寸頭男孩幸介雙手叉腰,向著床上的櫛名琥珀發問。

大概是為了擺造型,凶巴巴的小男孩還在發際線處鬆鬆垮垮地架著副略帶痞氣的方框墨鏡,顯得神氣極了。

一旁反戴著黃色鴨舌帽的優覺得不太合適,趕緊用胳膊肘捅了捅氣勢咄咄逼人的幸介。

“不要一見麵就提這個啊,會讓彆人想起傷心事的吧……”

最角落裡抱著玩偶的真嗣讚同地點頭,優也拚命衝後者擠眉弄眼。

幸介怔了一下,卻又拉不下麵子道歉,最終氣急敗壞地嚷嚷著“囉嗦死了”和小夥伴們吵成一團,生生把整個床鋪變成了戰場。

被暫時無視的櫛名琥珀一隻手撐著身子慢吞吞坐起來,任由印著藍色小花的被子從自己身上滑下去,露出其下沉睡之時被換上的、暫時充當睡衣包裹著軀乾的黑色襯衫。

因為是成年人的size,套在他身上顯得鬆鬆垮垮,站起來下擺幾乎能遮到小腿。

奔波了那麼久,之前的衣服的確臟了。

或許是麵前這些孩子從側麵佐證了名為“織田作”的男人的無害形象,或許是他已經軟弱輕信到可以用三言兩語就輕易麻痹的地步,在察覺自身的衣著變化之後,櫛名琥珀居然下意識認為這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

在一瞬間的停滯之後,他才略顯僵硬地低下頭來,看向右手手背。

撩起過長的襯衫袖子之後,才發現掌心部位被一圈圈輕若無物的柔軟紗布纏繞著,連同令咒一起嚴嚴實實地裹住了。

……不過,既然特意纏上了這個,就說明的確看到了、並且切實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即便如此,依然選擇收留他,隻是因為他是個小孩子,還是個“看起來狀態不太好”的小孩子——

對常人而言,這是甘冒風險的理由嗎?

記櫛名琥珀將右手縮回袖子裡,同腦海中不斷冒出、令思考都變得像處於泥潭中一般費力的種種問號作鬥爭,嘴唇緊緊抿了起來。

他所處的床鋪明顯經過特彆定製,是上床下桌的樣式,除了步梯口之外四麵都封著欄杆,形狀長而寬大。

上麵橫七豎八地放著五六條被褥,顯然昨晚不止自己,另外五個小孩子也是在這張床上睡的覺。

回想起之前男孩一副過來人的態度問他“怎麼碰上織田作”的模樣,櫛名琥珀心中浮現出一絲明悟。

“所以說,”他輕聲問,“你們都是他撿回來的嗎?”

沒有參與男孩子的打鬥活動,咲樂聞言朝他看過來,略有些羞赧地點了點頭。

“我父母卷入了兩年前的那場動亂裡。他們去世之後,是織田作一直在照顧我……幸介他們的情況也差不多啦。”

提起不幸過往時輕描淡寫的態度、以及圓滾滾的頰邊掛著的淺淡緋紅,無一不表明女孩這兩年間生活得非常快樂。

櫛名琥珀透過閣樓的窗戶,眺望著不遠處環海公路上來來往往的汽車、以及蒼藍色的、波光粼粼的洋麵。

耳邊孩子們的吵鬨聲斷續起伏,過於溫馨的日常景象讓他有些無所適從,垂在身側的雙手下意識握緊了。

織田作……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最奇怪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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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公然摸魚的織田作之助拎著兩個紙袋子,溜溜達達地回到了孩子們的住處。

這棟位於海邊的建築是一棟稍顯破舊的二層小樓,屋主將一樓稍作改造,開起了飯館,拿手的辣咖喱頗受織田作之助歡迎。

一來二去,經常來支持生意的男人也就和飯館老板熟悉了起來。

當初收養這五個孩子時經濟上頗為吃力,他想起餐館的二樓還閒置著,便試探性地向老板詢問能否將孩子們寄養在這裡,按月支付生活費,平常麻煩老板多加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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