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煉金造物身上,在火山內部幾乎感受不到時間流逝。
依靠寶石行動的煉金生物不知疲倦,但櫛名琥珀原本的□□卻不同。
等到中途精疲力儘地抽身退出,隻覺得口乾舌燥,幾乎連吞咽都感覺到困難。
少年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想要喝點水稍作休憩,才恍然意識到已經時至黃昏。
旅社的房間之內鋪灑著一層暖洋洋的橘色光芒,家具的影子在暗淡的光線之中拖得愈發長,顯得溫馨極了。
可想而知,同樣在其他火山內部探索的旅團眾人物資應該已經消耗殆儘,各方麵都差不多接近極限,大概馬上就要被迫折返了。
今天也是毫無收獲的一天呢。
以庫洛洛的性格,不會執拗地消耗時間做看不到希望的事。
【液態礦石必然存在於火山的更深處、遠離主要通道的狹小裂隙之中。】
否則越是靠近外界、與空氣的接觸麵積越大,也就意味著環境越不穩定、越容易發生變質。
在人類所能夠探索到的那些地方,想要發現穩定存在的礦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蜘蛛們全情投入卻依舊毫無收獲,不會樂意空耗下去。最多再過上一天,等到庫洛洛意識到了礦脈位置的問題,這次活動也就宣告結束了吧。
還是說,青年已經有所察覺,隻是不甘心就這樣輕易放棄呢?
在房間裡找到了尚未開封的礦泉水,一整天粒米未進的櫛名琥珀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地啜飲著。
長時間高強度的變形對煉金造物來說同樣消耗巨大,寶石所能提供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
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接下來的一整晚,貓兒在火山之內自主行動,那麼最多隻能再堅持一個上午,就必須立刻離開火山。
若是作為能源的寶石消耗殆儘,那個環境又無法人為補充,耗費櫛名琥珀極大心血的煉金造物就隻能在地底深處某條小小的通道裡徹底報廢,從此化為雕像。
下意識抿抿嘴唇,將餘下的礦泉水一飲而儘,櫛名琥珀重新躺回床上,再度將意識沉浸到煉金造物的軀殼之中。
——最後努力一把看看吧。
接下來的時間裡,依舊沒有任何收獲。
趕在九點到來的前一刻,櫛名琥珀切斷了意識的連接,莫名疲憊地深深呼吸,稍稍蜷起身子,無言地等待著睡眠的降臨。
夜色沉沉,曾經籠罩在夕陽光芒中的所有景致,此時此刻都淹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櫛名琥珀儘力往柔軟被褥的更深處縮去,四下裡一片寂靜,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此時此刻,內心深處浮現的這種情感,該稱之為想念嗎?
明明在接受那個人的建議、加入旅團之前,在這個世界上近乎所有的夜晚,都是獨自一人入睡,又獨自一人醒來。
明明早就應該習慣了。
但是——
門外響起了由遠及近的紛亂腳步,打斷了櫛名琥珀混沌的思緒。
從夜色中歸來的人們絕大多數隻是經過此處,雜亂的聲音很快路過又消失了。
但那些腳步之中,有相當熟悉的某一個,目標明確、間隔恒定地向著這個方向前進,最終停留在了門外。
房卡識彆通過,發出“滴”的清聲脆響。門鎖的機簧隨之彈開,門扉軸頁轉動時,發出低沉的吱呀聲。
櫛名琥珀聞聲抬起眼來,紅瞳之中映出走廊中暖色的亮光。
像是點起了兩枚小小的燈盞,其中盛放著青年鮮明的倒影。
胸腔之中先前的不安感被徹底驅散,看見這個人的同一時刻,隻剩下幾乎滿溢出來的、純粹不含雜質的喜悅。
連帶著整個紛亂心湖都不再起波瀾,徹底地平靜了下來。
嘴角挑起出不自覺的弧度,他因為困倦而半眯著眼睛,衝著對方微笑起來。
“你回來了啊。”
庫洛洛將脫下的外套搭在臂彎之中,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動作輕柔地撫摸著他已經生長到鎖骨位置的柔軟銀發。
他的身上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煙熏火燎的硫磺味道,就那樣俯下身來,在櫛名琥珀的額頭上印下一個乾燥的,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的親吻。
有一些想讓人忍不住發笑的、微微的癢。
“嗯,我回來了。”
從不知何處的遙遠的地方,傳來了渺茫的鐘聲,在漫無邊際的荒原之中反複回蕩。
青年深不見底的黑瞳宛若與夜色融為一體,帶著笑意凝視著他。
“所以儘可以放心入睡……那麼晚安,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