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是琥珀的請求——”
應邀來到了吠舞羅、大咧咧占據了櫛名琥珀的座位,五條悟放鬆地仰躺在椅子靠背上,在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提供魔力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果然和預料之中一樣,同意得格外順暢。
雖然但是,如此輕易就白嫖到了強大的工具人……
擱置了數年之久的計劃距離實現僅有一步之遙,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而仔細回想一下,為了尋找滿足那些苛刻條件的人選,自己在其中所做的努力,似乎也隻有……打了個電話?
被隱隱約約的不真實感所包圍,櫛名琥珀有些躊躇。
而就在這時,麵前的五條悟坐直了腰板,像是勤學好問的小學生一樣高高舉起手來。
“對了對了,在那之前,我還有個問題!”
——啊,果然這才是正常的發展吧?
還不等他因為事情似乎回歸正軌而略微放下心來,身邊的五條悟已經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開始發問。
“說起來,為從者提供賴以行動、乃至能夠持續戰鬥的力量,所需要的是‘魔力’沒錯吧?”
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早就考慮到了這點的櫛名琥珀給出了確切的回答。
“力量的體係有其相通之處。就像風和火都能轉化成電力一樣,魔力和咒力隻是存在形式不同,隻要在契約上稍加改動,就能夠相互轉化。”
當然,這個“稍加改動”,是對同時深刻了解魔術和咒術體係、又在兩個方麵同樣具有超乎尋常天賦的櫛名琥珀個人而言。
換成其他魔術師或者咒術師,即便能夠理解這句輕描淡寫的“體係有其相通之處所以能夠相互轉化”,實際操作起來也會像剛學會加減乘除就被迫參加高數考試一樣兩眼一抹黑。
至於時鐘塔裡的某些老頑固、石頭一樣堅定的的魔術原教旨主義者,估計看見這種操作就會一口老血噴出來,從此把始作俑者櫛名琥珀從魔術界永久除名。
完全不了解其中利害,或者說有所察覺、但因為自己同樣是違背常理的稀世天才,所以完全不在意的五條悟恍然合掌,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明白了。
“哦哦,是這樣啊。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眼罩已經被扯了下來,鬆鬆垂落在頸側。
倒映著整個天空與大海的蒼天之瞳如此渺遠,在散落的白發掩映之間,含笑注視著櫛名琥珀。
“那還在等什麼呢?”
他朝著櫛名琥珀伸出了手。
掌心自然而然向上攤開,像是中世紀舞會上彬彬有禮躬身邀舞的王子,耐心地等待著對方的回應。
注視著那雙盛放著自己倒影的眼睛,櫛名琥珀微微抿唇,心跳不自覺加快了些許。
許久之後,遲疑著抬起手來。
五指小心翼翼地觸碰、虛虛搭在對方掌間,被青年反手握住,從緊貼的肌膚處傳來恒定的熱度,連帶著自己的體溫似乎也隨之升高了。
櫛名琥珀花了一些時間找回自己的聲音。
再次開口的時候,嗓音還是莫名有些低啞。
“……那麼,就讓我們來訂立契約。”
“成為真正並肩而立、共同進退的夥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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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對Archer而提上日程的應急預案,就此告一段落。
與庫丘林訂立的契約是第一份,與齊格飛所訂立的契約是第二份。而在這份契約體係修改增補,將五條悟作為新的魔力源納入之後,櫛名琥珀在隱隱察覺到魔術所構建的牢不可破的聯係之餘,同時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就像一個人日日夜夜背負著石塊跋涉,還要時時刻刻準備著透支力量、以備不時之需。
時間一久,即便身體還勉強能夠支撐,精神也會感覺到疲憊。
五條悟的出現,可謂是把櫛名琥珀徹徹底底從這份足以將人壓垮的無形重量之下解放了出來。
咒骸一動不動地依靠在床頭,金色的靈子在房間之內彙聚。
雖然明知以五條悟的力量,大概率足以供給庫·丘林現世,但回憶起之前數次、由自己所提供這份力量時,那股幾乎快要把整個人吸乾的可怕感覺,櫛名琥珀還是忍不住緊張了起來,毫不掩飾地打量著五條悟的神情。
靈子逐漸凝聚成人形,頭戴紫色兜帽的從者在房間中央緩緩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周身散發出凶獸一般凜然、如有實質的駭人氣勢。
宛若刀劍的鋒銳氣息撲麵而來,讓人幾乎無法呼吸。櫛名琥珀注視著從者逐個伸展十指、隨即複又捏緊,因為繪製著鮮紅紋樣而顯得野性十足的麵龐上流露出再明顯不過的滿意之色,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遲一步回到吠舞羅的真人咒靈驚疑不定地在門外徘徊,心理鬥爭了許久,才勉強按捺住拔腿就跑的衝動。
僅僅在操縱著玩具般的咒骸時,實力就已經足夠可怕了。
現在,被櫛名琥珀稱呼為Berserker的從者不知為何,有了儘情現世的自由。
這麼說,自己反攻倒算的幾率不就再一次大大縮小、近乎接近於零了嗎?!
庫·丘林此時此刻的思緒,和門外戰戰兢兢的咒靈罕見地有了幾分重合。
總算可以、總算可以——
感受著這句軀體之內不斷湧動的澎湃力量,是自從被召喚之後從未有過的強大感覺。
——似乎下一個瞬間便能順應心意,隨時隨地解放寶具。
恰逢櫛名琥珀結束了打量,將視線從麵色如常的五條悟臉上收回,顯而易見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