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湘苑裡,楚青若頭昏腦漲的悠悠醒來,發現傅淩雲和易清早已離去。還未散去的藥性使她慵懶的翻了個身,抱緊了被子往裡滾了滾,準備繼續呼呼大睡。
周媽媽端著水盆走了進來,笑著:“哎呦,我的姐,日頭都曬到屁股啦,還睡呢?快起來梳洗梳洗,老太太撥來的人都已經在院子裡候著了。”幸虧昨晚十一皇子請來了太醫,太醫醫術高明,給姐紮了幾針姐就睡著了。
楚青若抱著被子又在床上打了個滾“什麼老太太撥來的人?我怎麼沒聽過?”周媽媽笑著坐到床邊,一邊拉著她的手把她拖了起來,一邊道:
“姐你昨晚是吃醉了酒不知道,楊太醫走以後啊,那章贇寶抵不住藥性在碧芳苑裡鬨騰了一晚上。聽幾個碧芳苑外院伺候著那幾個,原本是請了大夫來瞧過,勸著那曹秀蓮把她兒子送去樓子裡舒緩舒緩。
可她偏要拿著架子什麼,她兒子是世家公子不去那些汙糟的地方,活生生的把她兒子熬到了翻了白眼,才急吼吼的不顧臉麵,把人抬去了青樓。
她走了以後,老太太把老爺叫了過去好一通教訓,老爺想必也是看清了些,今早發了話,以後這楚府啊,還是老太太來當家。
這不,老太太給咱們院子撥了些使喚丫頭婆子,還有家丁仆役過來,叫姐你自己挑呢。”
“哎呀~那你和靈兒看著辦就好了,我還困著呢。”楚青若撒嬌。“阿乖,過來!”阿乖聞聲搖著尾巴歡快的跑了進來。楚青若把它抱到了床上和它嬉戲作了一堆。
“哎呦,我的好姐,我們哪懂這些啊,伺候你還行,這看人啊,周媽媽可沒姐厲害咯。”話間半拖半拉的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伺候她把衣服穿好,梳洗完畢,抱著阿乖走出了房門。
老太太撥來給楚青若挑的這批人裡,四個大丫鬟,六個雜役丫鬟,六個婆子,十二個家丁仆役。
楚青若站在外院,打量了一下這群人。有的低著頭不啃聲,有的兩兩做一堆悄悄話,也有的神清氣閒毫不在意,更多的是忐忑不安,東張西望的。於是她各挑了幾個神清氣閒和忐忑不安的丫頭婆子和仆役家丁。
紮堆悄悄話的一般都喜歡是非,留不得。低頭不吭聲的表麵看來是老實怕事的,但事實上誰也不知道這人心裡打量什麼,不好拿捏,也不能要。
四個送來給她挑大丫鬟的分彆是,秋蘭,春菊,冬竹和夏荷。楚青若示意周媽媽讓她們一個個報了自己的年歲,之前在那個院裡當差,都做些什麼。
秋蘭最,之前在翠竹苑裡是個掃地丫頭,話帶著幾分靦腆。春菊歲數排中間,和夏荷一般大,之前在老太太房裡是值夜的丫頭。冬竹之前是碧芳苑的,頂撞了章贇寶被打了板子貶到浣衣房去了。而夏荷則是剛買回來的,看著有些心高氣傲。
最後留下了春菊和冬竹,遣散了眾人。周媽媽領著留下來的一眾人在外院裡訓起話來,無非就是忠心,不許嚼舌根子之類的。楚青若則自己去了慶鬆苑探望祖母,順便謝謝她給自己撥的人。
進了慶鬆苑,老太太昨晚訓了大半宿的話,今早也起晚了,正在梳洗。見到楚青若來了,順便拉著她一起用早點。
兩人一邊吃著早點,一邊起昨日的事。當老太太聽到那烈性藥原本是給牲口用的,忍不住勃然大怒,拍著桌子破口大罵曹秀蓮是黑心肝的,活該報應到她兒子身上。
楚青若也深以為然。但凡那藥性柔和些,她兒子最多就是出醜一場,不至於危害了性命,現如今卻真真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用過早點,謝過老太太撥來的人之後,楚青若離開慶鬆苑就收到韓靈兒拿過來的一張邀帖,帖子上沒具名。
韓靈兒一臉嫌棄的是連楓送來的,原來是傅淩雲請她去遊鴛鴦湖。楚青若毫無顧忌的在韓靈兒一臉深惡痛絕下,換過了衣裳歡歡喜喜的會情郎去了。
五月的鴛鴦湖是京城的一大美景。一望無際湖麵上,成群結隊鴛鴦嬉戲在碧綠的湖水。湖的兩岸盛開著各色的花朵,倒映在湖麵上與鴛鴦合成一副絢爛的圖畫,美不勝收。
楚青若跳下馬車時,就看見傅淩雲遠遠的坐在一匹馬上翹首以待。見到她下了馬車,立刻翻身下了馬,興高采烈的走了過來。
“青若,你來了。”
“嗯”
“走,先上船。”
京城的遊坊顯得高大、奢華。兩層樓高的船艙都用朱紅色的漆細細的塗刷過,船艙的每一層都有八扇紅木做的窗。船艙的第一層分前後兩間,前艙擺了個黃檀木茶案和幾個木根狀凳子,對麵還放著一張紅木書案和紅木椅。船艙的正中間還擺著一個綠釉狻猊香爐,裡麵燃著名貴的檀香,使整個船艙裡充滿了凝心定神的香氣。
後艙則擺了一個紅木八仙桌和五個鼓凳,看上去寬敞又明亮。二樓則放了張紅木榻和一個案幾,上麵擺滿了各色水果,零嘴兒,推開艙門是一個兩丈寬的四方露台。
露台欄改周圍擺了十幾盆花卉,有紅彤彤的石榴,粉中帶紫的芍藥,潔白無瑕的梔子花,妖豔動饒賽牡丹,爭奇鬥豔,直看得人眼花繚亂。
傅淩雲拉過了楚青若的手,登上了船。韓靈兒跟在他們後麵心翼翼的走在上船的木板上,一步三晃險些掉下水去。
連楓栓好了馬,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伸出了手想去扶她一下,卻被她毫不客氣的揮開了。連楓很無奈,隻好在後麵張開兩隻手左右給她護著。
等他們上了船,傅淩雲吩咐開船,遊坊緩緩的劃出了碼頭。
船至湖心的時候,停了下來。傅淩雲拉著楚青若坐在茶案邊,親手為她泡起了茶。楚青若看著他一絲不苟的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
泡茶這種風雅之事,果然還長筠做起來賞心悅目些。如此雅致的事情換他做著,生生的泡出了金戈鐵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