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那人終究還是負了她吧!
楚青若望著蕭瑤藏在黑發中,偶爾的一兩根銀絲,心疼道:“那人後來,怎麼樣了?”
她想問,他是不是……死了。
“他成親了。”
不是死了,而是成親了。
蕭瑤苦笑,若是他死了,也許她倒也不那麼感傷了,最少她可以獨占了記憶麗的他,隻屬於她一個人。
可惜,不是。
如今已經身為大炎國第二位女官的蕭瑤,偶爾的,還是會想起那一年,大雪紛飛的夜裡。
一位消瘦靦腆的青衣少年,提著搖搖欲熄的防風燈籠,站在一株被雪中紅梅下,衣袂翻滾,獵獵有聲,朝她翩翩行禮,笑道:“良初入宮中不知路,不小心誤入姑娘的深閨,還請姑娘恕罪。”
良,是他的名。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自此,這個名字,便深深的刻進了她的心尖。
後來,那人迫於家中壓力,娶了與他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舉案齊眉去了。
留下她一個人,從此一道朱紅色的深宮高牆,將他們分割成了兩個世界。
從此歲月漫漫,花謝花開,隻一地的心碎,伴著滿地的落花。
起初,她還隔三差五的托了人打聽他的消息。可傳來的消息,卻是他與那千金小姐喜得千金,大辦百日宴。
過了一段時日,又傳來了他金榜高中的消息。
再後來,又聽聞他的賢妻為他納了幾房美妾,一家妻賢妾順,和和美美的過著日子。
罷了,罷了,何必在自尋煩惱。
於是,她便不再可以打聽他的消息。
漸漸地,便再沒了那人的音訊。
“算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蕭瑤眨眨眼,將眼中還來不及泛出的淚花,輕輕的眨去。轉頭換上責怪的口吻:“你這丫頭,好端端的說你的事情,如何又扯到我的身上來了?”
楚青若按下心疼,順著她的口氣嬌嗔道:“分明是師父怕我說起我的桃花,故意將話題扯開,怎地怪起我來?”
蕭瑤哈哈一笑:“我可不是文遠,我可不吃你這一套。”笑罷,神色又歸於嚴肅:“青若,天下男子皆薄幸,你有幸嫁得文遠這般心胸寬闊的男子,有什麼事定要與他開誠布公的言明,免得夫妻間暗生齟齬,叫人趁機了去。”
楚青若失笑,她知道蕭瑤以為她因為高博一事裝傻充愣,是存心想瞞了文遠,擔心他們扶起因此隔閡。
其實不然,正是文遠的這份包容,使得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心意,無論那些桃花如何的五顏六色,她自也是巍然不動的。
不過她的拳拳護犢之心,她自是不會拂了她的好意,連連點頭如搗蒜,說記下了。
“話題扯遠了,青若即知高將軍的心思,那眼下這事你打算如何處置?”見她受了教,蕭瑤又將話題繞了回來。。“背後謀劃此事之人,既能利用高將軍設下這樣一個局,必是熟知你身世之人。”
楚青若不以為然:“也不見得,雖說如今真正熟知我過往之人已經少之又少,但畢竟我的身世過往也不是什麼朝廷機密,有心人士若是著人細細打探一番,便不難知曉。”
蕭瑤臉色凝重:“難不成,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也懷疑是……?”閉口不言那兩個忌諱的字,卻用手朝上指了指。
楚青若搖頭:“不,我沒有懷疑任何人,凡事講求個證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都有嫌疑,誰都不是嫌疑人。”
蕭瑤沉思了片刻,說道:“這樣,我母親雖然離宮多年,但和如今宮裡主事的宮人太監還有些交情,那兩位,就由我負責去打探。”
她說的那兩位,自然是指皇帝陸亦清,和皇後程玉嬌。這兩位與楚青若相識於少年,自然也是對楚青若身世有所了解之人,自然也要查上一查。
楚青若聞言,驚出一聲冷汗。從蕭瑤的房裡出來,一陣風吹過,竟覺得的身上絲絲寒意。
這次的事情,會是來自宮裡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在這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了書本上寫的那句千古不變的話。
伴君如伴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