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雖不愛占人便宜,也是被這香味饞得狠了,瞧著俊美老板的和善笑容,咽了咽喉嚨還是把竹簽接過來,送入口中。
那雞肉一入嘴,大嬸眼睛都亮了,那味兒,哎喲怎麼說呢,雞肉浸飽了湯汁,那股子又麻又辣的勁兒裡透出令人口水直淌的異香,大腦很美反應過來的時候,舌頭和牙齒已經忍不住狠狠包裹了食物在嘴裡嚼,腦中迸發出的愉悅是控製不住的。
旁邊人瞧著大嬸嘴動飛快,隻顧吃不說話的樣子,忍不住咂咂嘴:“味道如何?”
“你彆隻顧吃啊,倒是說一句?”
大嬸咽下口中食物,深吸口氣一抹嘴,顧不上說好不好吃,先從口袋裡掏出五個銅板遞過去急切:“給我來兩文葷的一文豆腐的,再來一文素的!”
說完才有空衝周圍比出個大拇指吆喝:“好味,那是真好味!老板手藝絕了!”
“真那麼好吃,彆是是個托吧?”有人質疑。
大嬸翻了個白眼:“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日日在這銅鼓大街上來回有眼的都瞧得見,你他娘才是托呢!”
雲清快手取出大嬸要的,一把簽子交給她,順便提醒句:“剛出鍋小心燙,吃的時候注意彆紮了嘴,有小孩的擼在碗裡吃,彆叫小孩拿著竹簽,危險。”
“知道啦,多謝。”
這時,有人忽然哼哼道:“哼,我來嘗嘗是不是好吃,若不好,小心我掀了你的攤子!”
說完就要衝著鍋裡的竹簽伸手,那手烏漆嘛黑,指甲縫裡還有泥,雲清怎能讓這臟手碰自己的鍋,汙了一鍋食物其他人怎麼吃。
情急之下一把扭住來人手臂,態度卻還算緩和:“朋友,我家小本買賣注重衛生,想嘗可以,彆動手。”
那被扭住的漢子叫張三,是個出名的潑皮無賴,常和一幫子同樣潑皮在銅鼓大街上晃悠,吃吃東家的麵餅拿拿西家的糕,因他身上有點功夫,且為人極其不要臉,一言不合就帶著人鬨騰,不是說菜裡吃出蒼蠅了就是往其他食客碗裡吐痰,要不就帶了人往人家店裡或攤前一趟說吃壞了要賠,銅鼓大街上做的都是小本買賣,誰都不想被這麼個癩□□纏上,於是每次都給些銀錢了事,或讓他白吃,慣得張三越發囂張跋扈。
被雲清拿住後,張三又想故技重施,破口大罵道:“哪來的臭外地人,還不放了老子,當心老子讓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雲清手勁一緊,那張三痛得吱哇亂叫,口裡開始不乾不淨。
又有兩個潑皮衝上來二話不說就要掀攤子,雲爹一眯眼,利落把鍋扶好。
雲清見他們是鐵了心要鬨,也不客氣了,彆看長得男模樣高瘦斯文,他可是能硬剛野豬野狼的男人,一手扭著那張三不放,長腿一伸,直接將兩個無賴踢飛出去,橫砸在街上,摔了個四仰八叉。
兩個無賴摔在街上的時候腦袋都是蒙的,怎麼就忽然飛出去了,還沒反應過來呢?
接著才是肢體擦在粗糙路麵上的疼痛。
就這雲清腳上還是收著勁兒的,不然這一腳踢他們個脾臟破裂不成問題。
那張三一瞧,心知今天是遇上硬茬了,但他也不是很怕,反而厲聲喝道:“你這臭外地人,敢打我兄弟,知不知道我是誰!”
張三嬸娘家的二大爺是城防司廚房的夥頭,和不少城防衛有交情,隻要他跟嬸娘吹吹耳旁風,看不把這兩個不長眼的弄去城防司大牢關了!
雲清嗤笑一聲,他笑起來溫和,不笑的時候正經有點冷漠,把張三也丟出去跟他同夥作伴:“我管你是誰,滾!”
三人摔成一堆,那張三從地上爬起來後怨毒地盯了一眼雲清和雲爹,似要把他們樣子記住,接著往地上吐了口濃痰,悻悻然互相攙扶著走了。
有好心人勸雲清:“老板,你快離了這裡吧,惹了這幾條潑皮你這生意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他們什麼醃臢辦法都能使出來。”
雲清舀了一瓢水慢條斯理把碰過張三的手涮洗乾淨,又恢複溫溫和和的一個人:“多謝提醒,再敢來照樣打。”
“哎——”圍觀眾歎氣,這兩個人那是不曉得這夥潑皮的厲害啊。
雲清見大家興致不高,提了熱情招呼:“還有人要買嗎,我家東西乾淨衛生,好吃的。”
“買!”
眾人想著,既得罪那夥潑皮,估計這生意做不下去,今兒可能是唯一一回了,以後沒機會,買到就是賺到。
於是熱情空前高漲:“給我五文錢葷的,我口重,要辣湯。”
幾文錢而已,京城百姓真不是出不起。
“我來三文素的,回去給老婆孩子加個菜。”
“老板,我瞧著你這湯不錯,我自己帶了碗,可以把這湯舀一碗我帶回去不?”
一開始有人試探著買了幾根,嘗了後又迫不及待趕來再買,一下子雲清小攤前圍滿了人,場麵十分火爆。
本以為第一天生意不會太好,早晨出門前葷素豆製片各串了一百根簽帶出來,想著賣多少是多少,剩下的自家吃。
誰知後來越賣生意越好,有個男人買回家婆娘說好吃,催著再來買的,一出手就買了五十根,還帶了碗討了一勺湯回去,婆娘說味兒好留著明早下餛飩麵條。
還沒到中午,三百根簽子全部賣光,銅鍋裡的湯也隻剩個底子,當雲清和雲爹把東西收拾好開門回家的時候,雲羅氏正好去柴房擔柴,瞧了奇怪:“咋這麼早收攤,難不成賣不出去?不會吧,我尋思著咋也得賣掉幾根,咱的味兒不差啊!”
雲爹一開始故作嚴肅,後來沒繃住,眼裡帶了笑,走近把那錢匣子打開往雲羅氏眼前一晃。
“哎呀,這麼些!”雲羅氏驚了,“賣了多少?”
雲爹:“你猜?”
雲羅氏:“賣了一半?”
雲爹把錢匣子往她手上一擱:“再猜。”
“一大半?”
“再猜。”
“不會全賣了吧?”
“嘿嘿嘿。”雲爹嘿嘿直笑。
“哎呀,真全賣了啊!”
雲羅氏柴也不擔了,趕著伸頭去看菜框,那框裡哪還有菜,就留著一把滴溜溜的竹簽,是雲爹和雲清收攤後瞧著有人吃完了隨手丟攤子附近不雅觀,就撿了回來,反正是竹子,丟灶膛裡當柴火燒了乾乾淨淨。
雲清把車從駱駝身上摘下:“娘,真賣光了。”
三人快手把車和駱駝一收拾,圍在灶前把一匣子銅板細細數了,三百個簽子,一個上午,賣了一百八十文錢!
板車爐子銅鍋菜筐炭火竹子,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花了二百多文,這才一上午,幾乎就把本錢給賺回來了!
三人麵麵相覷,這生意,有做頭。
午間吃飯的時候,雲清撿著早上的事說了,他和爹都特意略去潑皮那節不提,撿著好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