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山洞(上)(1 / 2)

不是吧魔頭你! 多梨 13071 字 8個月前

三界間運行互不乾擾,仙、人、魔各有居所,彼此不僅有生,殖隔離,也無什麼利益糾葛。

神仙們在上界各司其職,兢兢業業地完成天道賦予的職責,等待著時機到了再有新封號;魔族們亦有自己安居樂業的一方土地,魔尊守好界限,庇佑魔族子民,接引那些想要入魔界的妖類。

若說這三界之間的交際,可說深,也可說不深。

神仙褪去七情六欲,仙體即成,便不會再誕育新的生命,專心致誌織雲布雨,觀察人世間,觀天子之勢,適時降下天譴,以免惡人攪亂世間,於一定界限內守望三界秩序;

人間中唯獨得道者能飛升成仙、脫肉,體凡胎、摒七情六欲,通過仙界設下的考核後,在上界繼續守望人世間;

亦有心懷不軌的修道者,自知無法飛升得道,又窺伺魔族的長生之能,便想方設法攻入魔界,妄圖掠奪魔界珍寶——這種人,要麼被魔族人發覺後殺死,要麼就是偏執入魔,成為半人半魔的異類,在人間為非作歹。

清水派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斬的是惡妖,除的也是這種“墮落入魔”的人,絕不會跨界執法,好端端地扯一個大義的旗,跳去人家魔界的地盤搞事情——

設想一下,人家魔族生活得好好的,吃著飯飯唱著歌,閒來繡花縫皮革,忽然,就被人闖進來暴走一頓,邊打還邊吼著替天行道,這誰能受得了?

是以,清水派的定清師尊,早早便囑托弟子,要辨得清是非黑白,認得出曲直。不可待人有偏見,更不能扯著“正義”的旗幟黨同伐異。

花又青雖未有幸同這位師尊見過麵,但卻認真貫徹了他這一原則。

傅驚塵不做壞事,又沒有濫殺無辜,為何要殺他?

她覺察出傅驚塵徹底被魔性控製,還是在傅驚塵不管不顧、帶她飛離將軍府時。

在他完全不在乎尚在庭院中的卓木師兄後,花又青才開始懷疑。

在此之前,她隻當傅驚塵的眼睛變色是他自己掌控,正如十一歲時的花又青,有段時間就癡迷於話本子中的詭異美人形象,常常模仿著將自己眼睛一隻變藍、一隻變紅;等眾人祭祀定清師尊時,夜間惆悵漫遊,不經意間露出自己紅色的那隻眼睛——

在看到五師姐季從儀也開始這般走詭異美人風後,花又青忽覺此舉著實傻戳戳,從此之後再不乾這種事了。

可掐指算傅驚塵的年齡,若他是不修道的凡間人,這個時候早該成婚生子了,如此年齡,絕不會再犯同樣的特立獨行美人病。

寒風洌,北風刺骨。

花又青張口,忍著涼氣入咽喉的痛,驚詫:“卓木留在那裡會死掉的,他現在失血過多……”

傅驚塵不言語。

花又青再看他變了瞳色的臉,猶疑不定:“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嗎?”

傅驚塵不理會。

花又青說:“喊一聲主人聽聽。”

“……”

她終於意識到大

事不妙,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臉。

昔日定清以己之力封印黑魔,震懾力十足,往後這百餘年,沒有再聽說過修道者墮魔的消息;時間久了,久到連花又青都險些忘記了,原來這世間中,仍有人被魔占去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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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有靈,人未必是萬物中最有靈性的那個,卻是各項力量最均衡的。否則,也不會如今占據天時地利人和,不僅有著最為廣袤的生活空間,還能自認為萬物之長,奴役其他動物。

如此最均衡的身體,也是一些妖魔覬覦的對象。

尤其是……人心所化的魔。

欲。

從始至終,傅驚塵不曾對花又青說過一句話,任由她得啵得啵地講一大堆。

認識到語言無用後,花又青嘗試對此刻失去理智的傅驚塵進行攻擊,想要喚醒他。

然手一起勢,他便不容分說地按住,緊接著一個昏迷咒,施加於她額上。

她便如跳牆失敗被掛住的貓咪,對折著昏迷在傅驚塵臂膀中。

傅驚塵垂眼,混沌不清的眼睛望著懷中花又青,良久,才用手背磨蹭她的臉頰。他手指粗礪,若不刻意收斂力道,隨心一觸,便是狠狠一道鮮明紅痕。

他看著那點,許久後,方用指腹擦了擦。

紅痕麵積更大了。

傅驚塵單手揉她臉頰,直到將她整張臉都揉得一片紅,看不出哪裡是被他觸碰過的地方,方停下手。

隻是視線聚焦於她領口中,遮掩之下,那雪白皎潔的一片。

與此同時,將軍府上。

小黑忽閃著一對大翅膀,氣喘籲籲地載著楚吟歌和方回燕而來;他們之後,還跟隨著禦劍而行的少陰。

它原本是奉了傅驚塵的差遣,去方回燕那邊照看重傷的青無憂。誰知方回燕無意間從它口中聽到來龍去脈後,便立刻要求,來追尋他們下落。

傅驚塵和小黑做了簡單的交易,一定時間內,隻憑嗅覺,小黑便能尋到他。隻是這種純正的氣味到了將軍府便斷絕,再往遠處去,混雜著的不妙的妖氣。

此刻將軍府尚在昏睡咒的籠罩中,那些人都陷入昏睡中,庭院中還有些東陽宗弟子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越走,方回燕臉色越差。

無論怎麼說,東陽宗都是清水派的盟友,多年來也有著好名聲,算得上是第一大宗。

這些死去的弟子中,不乏方回燕眼熟之人。他心腸軟和,見不得殺生之事,隻默默為他們誦超生咒,願解脫此生苦難。

在其中一個被符咒殺死的東陽宗弟子身上,方回燕摸到一張致命符咒,乃蘸取另一弟子血液所寫,落款為“草紅紅”。

大約是左手所書,難以辨認筆跡。

方回燕沉思。

玄鴞門中,何時又出了一個擅長符咒的“草紅紅”?

此手法狠辣果斷,竟是會立刻驅散魂魄,不能逗留世間,斷絕一切返生可能。

他捏這看不出字跡的符紙,眉皺成老樹皮;身側,楚吟歌也瞧見

著陰毒咒語,詫異:“這草紅紅如此厲害,怎麼之前沒有聽說過?”

方回燕搖頭:“江湖輩有人才出,你我在清水派中,如今也漸漸跟不上這些年輕人了……對了,此番前來,你可還要拜祭你的母親?”

楚吟歌搖頭。

“我已拋下紅塵入道,便是放下了,”她說,“以往之事,都和我再無瓜葛。”

方回燕說:“若是當真放下,也不會如此斷然否認過去,而是接納。”

“行啦,哥,”楚吟歌打斷他,“你不擔心青青了?”

一提到花又青,方回燕果真沒有繼續往下說。

旁的倒罷了,那青青是他一手帶到大的,若不是有傅驚塵這件事,方回燕才是她真真正正的培養人。

對待青青,方回燕看的猶如自己的骨肉。

方回燕環顧四周,不費吹灰之力,便生擒了石山和王不留。

這倆人同東陽宗幾名精英弟子苦戰,一身的鮮血淋漓,狼狽不堪;此刻被方回燕擒住後,王不留反倒是鬆了口氣,有些懊惱地嘀咕:“還是傅驚塵這小子算得準。”

他不隱瞞,一股腦兒L地全倒出來,直言直語。

原來從踏入將軍府的這一刻起,傅驚塵便測算了這幾日的事情。卦象不能詳儘顯示,隻能略做大致推演,推演表示,同東陽宗的惡戰中,清水派的人,是保住卓木性命的關鍵。

王不留向來和傅驚塵不對付,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小子,還是有幾分實力。

不然早就被人打死了。

無需再談,楚吟歌已經看到氣息奄奄的卓木,立刻蹲下身體,為他搶救;而石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雙目炯炯地盯著楚吟歌看,隻覺她如今比二年前更美了。

美得高貴不可侵犯,恍若那天上的雲彩,高懸的月亮。

方回燕對王不留的好感高於其他人,麵色沉沉追問花又青和傅驚塵的下落。

結果自然是問不出什麼。

王不留和石山都被派到將軍府外,這是殺死了外麵的東陽宗弟子,才趕到院內;過來的時候,正看到一個用幻影術易容後的人要殺卓木,大約是聽到動靜,才慌不擇路地離開——那人胸口紮了二道空氣凝結成利器的傷口,還活著,可見實力不容小覷。

“肯定是傅驚塵啦,隻有他會五行轉換術,”王不留信誓旦旦,“這世上再沒有第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方回燕不言語,想起花又青假扮傅驚塵時,也略略露了一手五行轉換術。

側身,看楚吟歌正全心全力救治地上的卓木。

玄鴞門中,尚活著的一些弟子正打理戰場,收拾東陽宗弟子的屍體,乾脆利落地為他們下葬洗地,力圖將這些還原到打鬥之前,好不驚擾了將軍府中的人。

方回燕覺察到異樣,直接問石山:“你們為何與東陽宗在此處起爭執?”

聽見他說話,石山戀戀不舍地將眼睛從楚吟歌身上移開,滿不在乎:“東陽宗不是一直想殺我們尊主麼?”

方回燕說:“彆鬨,現在青青和傅驚塵下落不明——

石山說:他們一人孤男寡女??[,若是一時興起,跑去——”

話未說完,兩把明晃晃的劍都架到了石山的肩膀上,稍稍再用力,就能即刻斬下他的首級。

石山止住話語,看看憤怒的王不留,又看看方回燕,意識到這是捅了傅驚塵的大舅哥窩。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很喜歡對妹妹/師妹開這種玩笑話。

石山識時務者為俊傑,舉起雙手,老老實實:“好吧,實際上,是東陽宗的莫不欲長老想要盜取將軍府中的劍……我們承蒙將軍照料,才願意放手一搏,同東陽宗的人爭鬥,隻為了護住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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