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光線較暗,沒有人發現異常,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插曲。
“有什麼意義呢。”他痛苦地呢喃著,在自己也未曾注意到的時候,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樣,向自己的導師發出了類似呼救的信號。
他目光死死粘在文教授身上,卻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而是那雙盯著交叉合攏在一起的手看,渾渾噩噩,恍恍惚惚。
“我沒有辦法入眠,我總是聽到那個聲音,那個聲音說可以幫助我,隻要我能交出靈魂,成為被混沌眷顧的信徒,就能從痛苦中解脫出來......”
文教授依舊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不動。
倘若黎星仍在清醒狀態,他可能會產生對方或許在走神的疑惑,但他顯然顯然無暇顧及這些了。
麻木的,幾乎要停止轉動的大腦和眼前信賴又畏懼,卻始終指引著自己方向的人。
以及一個人默默忍受,竭力保持清醒的五年。
黎星不自覺換了個姿勢,如同人們在告罪懺悔時那樣垂下頭顱,“既然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與其承受滅亡的痛苦,眼睜睜看著末日和毀滅來臨,為什麼不在快樂和無知覺中死去?”
愛/欲總是能麻痹人的神經的。
他斷斷續續地說到那些布置,談起自己的謀劃,幾乎泣不成聲。
說到後來,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張著嘴怎麼也說不出話。
可文教授始終沒有開口喊停。
戚逐芳看著他,沒辦法把此時的黎星和文教授的描述聯係到一起,更沒法從他身上看到任何密教首領的影子。
此時的黎星,看起來隻是個陷入崩潰的普通人。
真可憐啊。祂這樣感慨,卻很難生出名為憐憫的情緒。
也隻有奈亞會喜歡這樣的戲碼。
“你想過原禦嗎?”戚逐芳偏過腦袋,這樣問他,“我是他的同學。”
黎星這才注意到文教授身後還站著個俊美冷淡的青年,兩個人放在一起看,居然莫名相似。
“我......”他扯著嘴角,滿是歉疚,又自嘲地笑了笑,“我以為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的。”
“我沒有害死同伴。”黎星也不知道自己在向誰解釋,“我那個時候隻是在猶豫,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與其說是有預謀的詐死,不如說是臨時起意的逃跑。
“我不知道事情後來會變成那個樣子。”
文教授斂了斂眸色。
他聽完這一切,從這場顛三倒四的告解中提取出了自己想要並在意的信息,甚至都沒有皺一下眉。
關於黎星,他事先曾預設過不下數十種動機,但沒想到居然是因為這樣可笑的理由。
早知如此,他絕不會分出任何一絲耐心在這件事上。
黎星早該死在危沂風槍下的。
他微微抬起下頜,考慮到旁邊還有其他人,斂去了一絲不耐煩,甚至能用乖戾形容的神色。
“廢物。”文教授隻說了兩個字,再也沒有給出其它的評價,從長椅上站了起來,邁步離開。
這是不會再管的意思。
黎星原本就有些渾濁的目光迅速暗淡下去,愣愣看向那道背影,沒有勇氣伸手或出聲挽留。
他的靈魂好像都整個抽離出來,以俯視的角度看著狼狽的自己。
這一切到底有何意義?
他究竟證明了什麼?
戚逐芳走到他麵前,在領隊頗為不耐的視線中停下腳步。
他將自己腰間的槍拔了出來,丟在黎星腳邊,而後把手插進兜裡,頭也不回地跟上文教授的腳步。
“沒想到是因為這樣的理由。”祂漫不經心地感慨,“我以為會更迫不得已一些。”
“所以是無用且軟弱的廢物。”文教授淡淡道。
他很難想象這種隻知道逃避的學生是自己教出來的,心情簡直差到了極點。
這件事本來應該令人發笑,文教授卻笑不出來。
“他會開槍嗎?”戚逐芳又問,發現他好像對群星歸位不是很在意。
文教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其它的事,“第一節課我就說過,我們是在為無意義的事情付出一切。”
人類悲壯的美德就在於此。
道德的崇高性就在於此。
戚逐芳笑了笑。
作者有話要說:
笑死我了。
基友:遠離學術pua!!!!!!
基友:順便悄悄說一句文教授好適合搞放置py
女人,總是有兩幅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