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機路上, 秦達意又給祂發了聯絡郵件。
話裡話外都是讓祂注意團隊協作,記得拓展人際關係的意思。
戚逐芳估計自己的信息肯定也一早就被秦達意發送給其他三個人了。提醒秦達意注意休息的同時,毫無心理負擔地保存了附件。
本次的交換名額表麵上男女對半分。
另外三人都是今年畢業, 交換生涯結束就能直接拿畢業證書去各個城市駐紮或者申請加入實踐組滿世界亂飛。
第一個附件名為李紅魚,是個妹妹頭,臉有些圓的女生, 從樣貌上來看脾氣不錯, 屬於很好溝通的類型, 實際上脾氣出了名的獨。
導師本來是危沂風,入學半年後因為脾氣和相性問題掰了,跟了從一線退下來的另外一位教授。
李紅魚幾年來很少有在學校的時候,學分基本都是網課修的, 神龍見首不見尾, 實踐評定那一欄滿滿當當——單槍匹馬抗火箭炮轟炸的場合不在少數。
戚逐芳看完她的資料後, 覺得秦達意根本沒有任何說自己亂來的資格。
心如止水地點開了第二份。
第二份資料的主人叫洛桑,白裙長發, 文文靜靜,第一眼看去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但戚逐芳注意到,哪怕是公認最雞肋, 完全沒有必要去修的幾分選修, 她的學分和績點都是拿滿了。實習情況差不多也是如此。
——這個人或許有點強迫症。
關掉文件後,戚逐芳點開了最後一個人的資料。
和前麵兩個女生不同。
作為本次交換生中唯一的人類男性, 唐恬的個人履曆簡直能用“貧瘠”來形容。
除了剛入學時的那份監管記錄, 他看上去隻是一份成績平平, 實習任務不上不下的普通調查員,完全沒有被派來交換的資格。
視線在被一筆帶過,語焉不詳的監管記錄上停了數秒, 戚逐芳承認自己對唐恬的好奇暫時壓過了其他二人。
祂在機場很外麵的地方就停下來了,並沒有繼續往裡走,邊等人邊給拉斐爾發消息。
祂表示安德烈已經將他的心意告訴了自己,表示自己不會產生任何負擔,所以一切照常即可。
消息發出去很久,都是未讀狀態,看來拉斐爾確實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好友申請倒是收到了幾條。
戚逐芳依次通過,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路,恰好看見提著行李箱,正從出口處走來的三人。
被夾在中間,長發飄飄,穿著件白裙子的女性主動朝祂招了招手,就連招手的弧度基本都位置在了某個範圍。
想起秦達意讓祂熱情一點的叮囑,戚逐芳快步上前,準備幫忙分擔一點行李。
祂的視線不著痕跡掃過資料和信息都很完善的李紅魚和洛桑,停在了另一位“女性”身上。
穿著深藍的水手服,發型則是雙馬尾,五官精致,除了略微有些高,看起來簡直是完美的女子高中生。
毫無疑問,“她”是唐恬。
資料上也沒有說唐恬有女裝的習慣。
戚逐芳想。
唐恬和他視線正對,彼此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戚逐芳指了指被自己停在外麵的車,“要先回本部嗎?”
“可以。”李紅魚已經提著行李率先朝那邊過去了。
她在三人中身高最矮,氣場卻最大,渾身上下都寫著“生人勿近”和“老娘不爽”幾個字。
戚逐芳幫洛桑拎了個包,三個人稍微落在靠後一點的位置。
“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來開車嗎?”洛桑向祂要車鑰匙。
戚逐芳沒有任何表示,直接把車鑰匙遞給了她。
洛桑坐上了駕駛座,李紅魚去後備箱放行李的時候,順便把她的小箱子也拎了過去。
李紅魚自覺坐上了副駕駛。
資料上沒有點明,但兩人的行動軌跡存在重合,戚逐芳初步斷定她們之間存在至少兩次以上的合作。
祂和唐恬坐在後麵。
車內氣氛異常安靜,洛桑一言不發地朝前開車,李紅魚則靠在副駕駛座上,略微偏著頭,毫不掩飾自己打量的目光。
她在看戚逐芳,戚逐芳則在觀察目前為止未說一句話的唐恬。
洛桑開車非常專心,但在遇到紅燈的時候,還是不免通過後視鏡多看了幾眼後麵坐姿端正的青年。
副校長是個集體榮譽感異常強的老好人,他們同樣拿到了戚逐芳的資料。
入學沒有幾個月,新生中有名的高嶺之花。
行動力強,辦事效率高,受教授喜歡……
這些都是其他人貼上去的標簽,具體怎麼樣,隻有真正打過照麵才能知道。
打破這種氣氛的是唐恬。
“不如先彼此介紹一下吧,我是唐恬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還請多多指教。”
他的聲音很細,聽起來完全就是女孩子的聲音,配上這身打扮,沒有任何違和感。
戚逐芳還沒有問,李紅魚就已經迫不及待拆了台。
她發出長長的,帶著不屑的“嘁”聲,“唐恬,明人不說暗話,裝什麼未成年小妹妹呢。”
……這種性格,難怪剛入學沒多久就跟危沂風鬨掰。
自稱為“唐恬甜”的男人則是異常無辜地眨了下眼,“紅魚姐,我聽不懂你說什麼,等哥哥醒過來,你可以和我哥哥說。”
——不是性彆認知障礙,而是精神分裂。
戚逐芳收回視線,看向窗外的飛速疾馳過的風景,有些好奇唐恬的精神分裂症狀到底是刻意表現,還是確有其事。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人,絕非資料上那麼平庸。
李紅魚脾氣大,炮仗似的一點就炸,但也不是沒有腦子。
和唐恬交鋒幾句,沒套出什麼有效信息之後,她果斷選擇閉目養神,沒有再繼續挑起事端。
洛桑全程置身事外,頭都沒有歪一下,車速穩定上升,表現出了專業司機也未必擁有的素養。
——在遭遇堵車之前是這樣的。
前麵好像發生了車禍,警察正在積極維持秩序,清理現場。
“壞消息,我們會比預定時間遲至少三十分鐘。”
握著方向盤,長發女性臉上隱隱浮現不耐煩的神色。
儘管很輕,但戚逐芳還是聽見她低低罵了句臟話。
“那個……與其白白浪費這半個小時,還是先彼此熟悉一下吧。”
唐恬提議。
他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車內氣氛的微妙,儘職儘責地扮演自己的女子高中生,“我剛剛已經介紹過自己了,哥哥的份等他醒過來自己會介紹的……”
“不,介紹才是浪費時間。”洛桑開口打斷他。
“反正彼此的資料都已經事先看過了,具體配合如何看接下的實踐就好。”
她顯然有自己的規劃,在明白不可能準點到達本部後迅速做出了相應調整,從旁邊的包裡取出器。
李紅魚依舊閉著眼,隻是嗯了一聲。
看起來,自稱唐恬甜的女性人格完全被孤立了。
“她”咬著嘴唇,求助般的把目光放到戚逐芳身上,眼神純淨而懵懂,像頭小鹿。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資料嗎,我隻知道要和紅魚姐還有桑桑姐來A國。”
唐恬聲音很小,甚至朝祂身上稍微靠了一點,不自覺委屈,“哥哥沒有和我說就睡著了。”
作為在場的唯一男性,“她”看起來好像有點移情。
戚逐芳不想跟任何潛在麻煩扯上關係。
祂乾脆當做沒聽見,維持著先前的姿勢一直朝外看。
唐恬扯了扯祂的衣擺,聲音更小,“拜托拜托……紅魚姐和桑桑姐不是很喜歡我,我不能總是給哥哥丟臉。”
“她”的眼眶裡蓄著淚光,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戚逐芳這個陌生的同伴身上。
戚逐芳:。
難道祂看起來就比李紅魚和洛桑好招惹?
祂側過頭,和那雙瞪圓了的,小鹿似的眼睛對視。
“——所以呢?”
“我不認識唐恬,為什麼要幫你?”
聲音淡淡,一針見血,“唐恬甜”麵色僵硬,淚花凝固在了臉上。
李紅魚適時發出一聲嗤笑。
沒有記憶,總不可能連腦子也沒有吧。
祂才不要和這種同伴拓寬社交關係。
戚逐芳想。
“……你,你怎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