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莫喬知道,他做實驗和下廚前都會習慣性挽起袖子。按捺下狐疑，她扯扯許邏袖子，“他的弱點在右手小臂。”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史添澤將這個宗旨貫徹落實了，他會刻意暴露出的弱點，以此混淆對手的判斷。
但是他忽略了一點,他總是下意識的減少右臂的使用,無論是在拿廚刀還是手術刀時。開始她隻是懷疑。
但是有一次她故意不小心將熱水撒到他右臂上,他卻意外的變了臉色，雖然沒有激烈的反應,但陡然緊繃的身軀和發紅的瞳孔卻證實了她的猜想。
喪屍沒有痛感,但他們的弱點處卻是他們全身最為薄弱的地方，深知比人類的身體對外界的感知更敏感。
這是許邏告訴她的。
因此她才依靠那麼簡單的方式尋找出他的弱點。
史添澤挽袖的動作一頓,輕笑，“你在我那裡待那麼久，就是為了偵察我的弱點？”
莫喬訥訥,“晶核也挺好吃。”
“我做的三明治呢？”
“還成。”
“還想吃嗎？”
她實誠搖頭，“不敢想。”
“我也會。”吃乾醋的許邏扳正她的臉,“我做給你吃。”
“好。”莫喬給他順毛,“等我變成人類就能吃到你做的三明治是什麼味道了，肯定很好吃。”
“嗯。”他正經點頭。
史添澤：“如果我沒猜錯，那瓶子裡的東西是能讓喪屍重新變成人類的藥吧？”
莫喬歪腦袋，“來一個？”
“免了。”他笑,隔兩人幾米處頓住,“像這種半成品，可未必能將喪屍完全變成人類。”
韓滸堯皺眉，“你什麼意思？”
他這麼說無異於在擾亂人心。
“喪屍服完藥後是否在一個小時內就會恢複成人？”史添澤似乎很篤定,“沒有藥是完全沒有副作用，但像這種半成品，副作用更大。”
韓滸堯無言反駁，根據研究員給出的答案是，這種藥確實還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但藥效卻十分明顯，至於後期情況，還在觀察中。
“小朋友，給我一顆。”他笑容親切的向莫喬伸出手。
莫喬把藥扔給他。
他在這方麵的造詣毋庸贅言，算是頂尖的。如果他說這藥不行，不是騙他們就是真的不行。
他抓過一隻喪屍，將藥扔進它張合的血盆大口裡。
所有人靜默的觀察著它的反應。
這項實驗對於全人類的意義來說都是非凡的，如果真的能以不相互殺戮的方式結束末世，大家都喜聞樂見。
不過幾分鐘，那隻吞了藥的喪屍就詭異的扭曲四肢，將折在身後的手臂扭正，不斷的嘶吼，仰著頭，細瘦如枯枝的脖子青筋跳動，隨著吼聲漸漸低下去，它猙獰的麵容趨向平和。
末了，一張清秀慘白的臉龐顯露。
呼吸不自覺被屏住，心跳卻在快速律動。
欣喜若狂！
狂喜在每個人心中爆炸，真正見證了那一刻末日的曙光，幾乎令人喜極而泣。啜泣聲已從人群中隱隱響起。
有人丟槍跪地捂臉而泣，有人仰天淚流滿麵。
但就在此刻，異變陡生。
那個剛變成人類的女人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老，鬆弛垂墜的皮肉，枯老的臉龐，斑白的頭發。
垂垂老矣。
“怎麼可能？”有人艱澀的問道。
但也有人麵不改色，“那又怎樣，總比喪屍好吧？再說能從喪屍變成人類對他們而言已經很好了。”
“你確定？”有人飛快的質疑道，“喪屍的時候他們還沒有任何感覺，可是要吃了這藥，一下變成暮年的老人不說，他們心裡難道沒有罪惡感，旁人又該怎麼看待他們？”
“他們本就該死，能讓他們或者還造福幸存的人類不是最大的救贖了嗎？難道你要看著他們繼續把更多幸存者變成喪屍你才甘心？”
“你！”
“彆吵了彆吵了！”旁人連忙拉住要動手的兩人。
韓滸堯心下也沉甸甸的，他們吵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兩邊都占理，但他們隻能選擇其一。
是犧牲哪一部分人，孰重孰輕，掂量不好人類大戰可比人類喪屍大戰更可怖。
莫喬也沒料到那藥真的有問題，這個副作用對她而言倒是無所謂，她終歸是要離開這裡。但對許邏的意義就不一樣，與其變成一個垂垂老矣的老漢，倒不如現在這樣更好。
“許邏，這藥你不能吃。”她認真的仰頭看他，斬釘截鐵。
但素來聽話的許邏這次卻斷然拒絕，“要吃。”
他想變成人類，想感受到她的溫度。
莫喬瞪眼，“我也不吃。”
“好。”
“...”
她下狠招，“我不要和一個老頭在一起。”
“...”許邏麵癱臉有一絲龜裂。
史添澤將兩人的對話聽在耳中，玩味的笑，“他們隻能做出半成品，但我，能做出成品。”
“沒有副作用？”莫喬警惕的瞪眼。
他點頭，“保證沒有。”
“條件？”她不信他會那麼好心。
他乾脆接道，“你。”
莫喬莫名其妙，“我？”
許邏驀地抬眼，鋒芒的目光透過他落到遠處。莫喬還想說什麼，就被史添澤瘮人的微笑嚇得一陣恍惚，旋即腰間一緊。
包括數萬人類都沒看清，那兩隻速度異常之快得喪屍是如何和許邏交上手的。莫喬被許邏箍在懷裡，被利風刮得睜不開眼。
“老大，要不要上去幫忙？”阿匈猶豫的問。
他和兩人雖沒什麼交情，但是對他們的品行還是很認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這幾年對基地的貢獻大家也看在眼裡。
“先看看。”韓滸堯對兩人並無敵意，“隻是現在這狀況我們也插不進去，先讓大家都退回基地，免得傷及無辜，既然喪屍不攻擊人，就把人都叫回基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