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不都叫你彆做了你還來?”
“我家什麼情況你不知道?”何豫拿起雪克杯,熟練的稱量加果糖舀冰,莫喬目不轉睛的在他身側打轉,躍躍欲試。
“新來的小胖子?”陶和手肘往收銀台上一擱,邊揪著前領子來回蕩風,邊打量她,“成年了嗎?”
“陶和。”何豫警告的瞪他一眼,“知不知道什麼叫尊重?”
陶和知錯,聳聳肩,又厚臉皮的湊上臉,“小妹妹你叫啥啊?”
何豫把雪克杯舉起來,給她示範動作,“先蓋上蓋,再蓋頂蓋,拇指要扣住瓶蓋,然後上下搖震。”
莫喬抿著唇,兩團粉肉擠出兩個深窩,何豫稍一低頭就能看清,不自在的頓了頓,把雪克杯遞給她,“要不要試試?”
“好。”她不熟練的按照他說的搖震奶茶,搖兩下,仰頭看他,“這樣可以嗎?”
“呃?”何豫偏過臉,伸手取過空杯,“這樣就可以了,你先慢慢學,不會的再問我。”
莫喬嗯一聲,又說,“謝謝你。”
“不用謝。”他隨意擺擺手,向著趴在收銀台的陶和,“以後你再逃課,我就告訴姑姑。”
陶和不滿的哼哼,“我也就今天逃課,還不是隔壁校那幾個傻逼約我打籃球。”
陶和就讀井東村的高中,隔壁校指的是隔壁井北村的高中,也就是現在所在的這個村子。兩村相隔不遠,中間隻隔一條馬路,一片田埂。
“喝了趕緊走。”何豫不聽他胡說八道,把奶茶拍他麵前,趕人。
陶和皺著臉,還想說話,兩個人嬉鬨的闖門進來。
“何哥,來五杯奶茶!”
抱著籃球的陳浙大喊,明顯對這裡熟門熟路,是常客。陶和聽這聲怪耳熟,一扭頭果然是喊他打球的那幾個災星。
站陳浙後邊的男生探出腦袋,拍腦袋哦一聲,“這不是陶和?”
陶和抽抽嘴角,抓起奶茶就推門走了。
“這小子。”陳浙摸不著頭腦的撓撓腦袋,把籃球扣在收銀台上,嬉皮笑臉,“何豫哥,五杯奶茶給打折嗎?”
“打折?”何豫挑眉,嫌棄的把他籃球推開,“骨折要不要?”
“嘿嘿。”陳浙笑起來怪傻氣,同樣耳熟的莫喬把頭一扭,兩人瞪上眼。
“小胖子?”陳浙咬牙切齒。
是那個寸頭啊。
“冤家路窄。”莫喬淡淡道出兩人的心聲。
何豫看陳浙兩眼都要冒火光,心想估計和她有點矛盾。打圓場的把空杯子遞給莫喬,溫聲詢問,“會做嗎?”
莫喬點點頭,一回生二回熟。
等她做完兩杯,又三個人推門進來,和寸頭是一夥人,她隨意掃了一眼,席升果然也在。
他明顯也注意到她,多看了她兩眼,又若無其事移開視線。一身白淨的短T,清清爽爽一個小少年。
“小胖子,早上耍老子還敢跑?”陳浙一個男孩子,也不愛和女生計較,但就是嘴上不饒人,愛欺負人,這會兒又要去招惹她。
莫喬把奶茶擱他麵前,微笑,“現喝還是打包?”
他一拳打棉花上,怪沒勁兒,一把拿過奶茶,轉個身懶洋洋坐在椅子上,把奶茶往席升胸口推了推,壞笑,“喝不喝?這可是小胖子親手調製的哦。”
席升表情淡淡的,接過奶茶,喝了兩口放下,“我舅舅來,我先回去一趟,你們在這裡等我。”
“我說外麵那輛林肯誰的,原來你舅的,真的豪!”染毛豎起拇指,一臉坦然的羨慕,“等老子出人頭地,要搞一輛加長林肯!”
“得了你小子,做個娘白日夢?”陳浙一巴掌給他蓋醒。
店麵裝的兩扇亮堂的玻璃門,一輛林肯停在外邊,格外引人注目。幾個人占位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今天是周一,學生大都在上課,能有空閒來喝奶茶的也就逃課的這幾個。
“那個就是席哥他舅吧?”注意到外頭的陳浙二郎腿一展,整個人貼到玻璃門上,其他幾個一下跳起來湊過去。
外麵,席升站在階梯上和一個穿黑襯衫的男人說話,男人背著他們,寬肩窄臀,高個兒,渾身上下打理得一絲不苟,一看就很有錢。
“你在這裡怎麼玩無所謂,但是不要忘記正事。”樊宿淡漠的抬眼看他。
“嗯,舅舅放心辦那邊的事就好了。”席升在他麵前一向拘謹,但卻十分敬佩他。不論他不容置疑的實力還是他的恩情,都值得他對他恭敬。
“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你。”
他語聲總是像沉在無波的死水底裡,席升有時懷疑,究竟該是怎樣的人才能觸動他的情緒起波瀾?
斂下好奇,他走下台階替他打開車門,“舅舅慢走。”
樊宿坐入後座,窗戶半開,他微垂首,麵色沒有表情意動。他沒說開車,司機也紋絲不動。
良久,才聽他淡漠說一句,“你坐的那個位置不容許你替彆人開車門,掉價。”
席升一怔,捏緊了拳頭,“是,舅舅我知道了。”
車窗慢慢滑上,啟動,駛出視野。
車走後,席升兀自一動不動站在原地。店裡的幾人麵麵相覷,看他神情不對勁,跑過去把他拖進來。
“席哥?”陳浙小心翼翼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沒事吧?”
“沒事。”席升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
他渴望成為像樊宿那樣強大的人,卻又恐懼那個位置,如果奪得權勢的代價是喪失本性和初衷,他還應該堅持嗎?
——“席升,你不要忘了,那些東西原本就屬於你。”
把他送到這裡的那一天,樊宿這樣告訴他。
是啊,他應得的,憑什麼拱手相讓?
*
“何豫,我能和你調班嗎?我以後想夜跑。”
“你要夜跑?”何豫把洗好的器具擦拭乾,聞言皺了下眉。
“嗯。”莫喬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我的體型...如果你實在沒辦法調班的話也沒事。”
“不是不可以調。隻是你一個女孩子夜跑太危險了,不能改成晨跑嗎?”
會賴床的莫喬認真的搖頭,“聽說夜跑消耗的熱量比較多。”
“是這樣?”何豫半信半疑,還是擔心,“不能換彆的方式減肥?”
莫喬,“跑步比較方便。”
“胖子,終於知道要減肥了?”陳浙不放過嘲諷她的機會,“胖的跟豬一樣,早該減了。”
莫喬置若罔聞,打了個電話給老板娘問清住宿地,沒想到竟然就在對麵這棟大樓,也就是住的席升一棟樓。
因為當初這塊地拆遷後老板娘分到了一套房,但她本人並沒有住在這裡,本來她是打算外租的,但剛好她來了,就乾脆給她住了。
問清了幾樓,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先帶上去。
她剛走出門,五個小少年也站起來,準備去席升家玩,趕巧,幾人就一路走進了大樓。
站在電梯前,陳浙又開口,“你們員工福利這麼好?住宿住這裡?”
莫喬不理他。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電梯門開了,幾人擠進去。
“幾樓。”出聲的是席升,他摁下了九樓,莫喬看了一眼,“一樣。”
“...”
電梯門開,幾人順著一條走廊走,又在同一處停下。
席升,“...”
莫喬抬頭看門牌號。
905。
彎腰從地毯摸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門。
對門的幾個人眼睜睜看門被撞上,才抹了把臉。
“席哥,她住你對門?”陳浙問。
席升摸出一串鑰匙,開門,幾人擠進去。
*
住所穩定後,莫喬就開始了兩點一線的生活。白天工作,晚上跑步,三餐也自己解決,小日子過得充實又圓滿。
“梁妹,最近外麵不太安全,你夜跑不然先停幾天?”何豫放下碗筷,擔憂的看她。
自從莫喬決定自己做飯後,順帶把何豫的午晚餐也解決了。
“沒關係,我長的很安全。”莫喬抬起腦袋,頭頂的小辮子晃了晃。
何豫忍俊不禁。
他認識她不過兩周,這兩周,她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裡。剛來那天的她雖一副落魄可憐,但給他感覺很特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