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田。”
“白公子。”她道,“既然鬱公子留下口信,那定是會來赴約。白公子不妨先在觀央樓歇息會兒,我去幫你和鬱公子說一聲。”
“無礙。”莫喬啜了口那清水似的酒,發現餘味甘甜繾綣,不由多嘬了兩小口,“能再拜托你件事麼?”
繡娘頷首:“白公子但說無妨。”
“與我同行的一個小姑娘昨夜與我走失了,這地兒我初來乍到,不大熟悉。不知能勞煩繡娘幫我找人?”
“白公子能否形容一下她的容貌?”她喚來一個模樣清靈嬌俏的少女,對她道,“將白公子所言之人畫下後派人去找。”
少女嬌聲稱是,鋪紙磨墨,胸有成竹的姿態。莫喬眼一亮,奇了:“你能僅僅依靠隻言片語將人畫出麼?”
“隻能畫出七八分像而已。”她謙虛道。
“你隻管同小雀兒說便好了。”繡娘莞爾,“她不會教白公子失望的。”話罷,她施施然而去。
小雀兒撚筆沾墨:“白公子請講吧。”
“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莫喬想了想,“同我差不多高,穿灰色道袍,應當是披發,模樣稚嫩清秀,但不出眾,對了,她會端著蠱爐。”
莫喬卸下小竹簍,捧小黑爐給她瞧:“就是這種小爐子。”
小雀兒落筆微頓,杏眼微揚:“白公子是白穀的人麼?”
“嗯。”莫喬毫不避諱的認了。
“如此會方便許多了。”她收了卷軸不再畫,“既是白家人,又手捧蠱爐,隻要不出此鎮,很快便能為白公子尋到此人。”
莫喬略微失落的唔了聲,她還心想能看她那出神入化的技藝呢。小雀兒見狀,忍俊不禁道:“不如白公子隨意描述一人,小雀兒畫給你看。”
“行麼?”莫喬展顏,側目一看老鬼倚在柱上,便道,“此人眼眸淩厲又狹長,初看又凶又駭人,高鼻梁,薄唇,劍眉,約莫高出我兩個頭,不苟言笑,一身黑衣,腕上係著一條紅帶...”
老鬼斜睨過來。
莫喬托腮打量他,左思右想,覺得這詞彙實在有限,講得棱模兩可的。也隻能儘力將細節描述出而已了。
她一開口,小雀兒已抹開白紙,筆尖蘸墨,手腕轉動,隨著她悶道一聲‘僅此而已了’便歇了筆,但仔細一瞧,便怔住了:“好像...”
莫喬見她神色不對勁,湊過去看那畫兒,不由讚歎。隻見那畫中人竟和老鬼有七八分相似,是個麵上沒有可怖經絡的俊逸男子,連眸底的煞意狠戾也是十成十的像。
“已有八分像。”她讚許道。但小雀兒卻置若罔聞的盯著畫上人,寬袖下的纖指輕顫,神色似錯愕又似猶疑。
“這是白公子什麼人?”她略急聲問道,蛾眉輕蹙,把那畫裡人看了又看,急尋一個答案似的。
莫喬見老鬼也飄過來看畫,瞅他一眼,慢聲問道:“小雀兒認識他麼?”
小雀兒默了半晌:“與我一友人相似。”
友人?
莫喬長眉輕挑,在這封建保守的時代,即便風氣再開放。女子也可不輕易將男子稱為友人,她歪頭打趣道:“莫不是小雀兒的客人?”
她暗地裡給老鬼使個調侃的眼色,眉開眼笑的。看不出來一本正經的,也是個會流連風流地的浪蕩男人啊。
老鬼垂下眼瞼。
她來不及收笑,旋即就四肢一涼,狠狠打個抖擻。小雀兒側目,看外邊的驕陽:“白公子是冷麼?”
莫喬咬住牙槽,保持端莊:“屋裡涼,我畏寒。”
小雀兒愣愣頷首,又愁眉看畫:“天底下當真有如此相似的人麼。”
“其實我和畫中人也不熟。”莫喬決心探她話,“隻是曾偶然見過一回。”
“在哪兒見到的?”她急問。
莫喬指西麵:“蠱林。”
“蠱林?”她似乎不可置信,“常人進去蠱林都是九死一生...”
莫喬自斟酒,慢酌道:“他就是九死之一。”
小雀兒眼眸一縮:“死了?”
“我見到他時,他已身中蠱毒,麵目全非。”老鬼默不作聲聽她編,她一臉‘就那麼回事兒的’,繼續慨然道,“臨死前他托我定要替他尋出凶手,否則他便會死不瞑目。”
“凶手?”小雀兒喃喃,“是他...定是他。”
莫喬按捺下質問的**,酌口酒,隨意問道:“小雀兒知道凶手是誰?”
小雀兒雙眸呆滯的瞥向窗外:“人既已死,便讓他忘卻身後事吧。這世活得不如意,處處受人欺壓,倒不如下輩子投個好胎。”
莫喬:“...”
姐姐你不告訴我凶手是誰他投不了胎啊我摔!
作者有話要說:老鬼認真臉JPG.:我家真住海邊,不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