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歡。”南宮禦月麵無表情地看著朝他們走來的長離公子。
君無歡走到了楚淩跟前,含笑道:“笙笙,我去家裡尋你,雅朵姑娘說你已經走了。你是跟大皇子妃一起來的麼?”楚淩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我仿佛告訴過你我會跟大皇子妃一起來吧?雖然如此,楚淩還是很給長離公子麵子的點了點頭。
君無歡伸手握住了楚淩的手,方才麵對向南宮禦月,道:“國師也在這裡。”
南宮禦月冷冷地盯著他,旁邊地田君儀卻有些忍不住道:“你是長離公子?”傳說長離公子是個病秧子,怎麼會是這個樣子?雖然說君無歡很出名,即便是他們這些閨中少女都聽說過,但是真的見過君無歡的天啟貴女卻並不多。許多人都隻是聽說君無歡是個久病纏身的病秧子。病秧子自然不會好看到哪兒去。所以即便是知道楚淩跟君無歡有了婚約,田君儀也很不以為然。就算是被封為郡主又如何?還不是隻能挑一個西秦的商人,而且還是個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病秧子。但是此時看到君無歡眾閨秀才發現,這位長離公子的風采分明完全不輸給南宮禦月啊。甚至這溫文爾雅的模樣,比壞脾氣的南宮國師好接近不知道多少倍。上京皇城裡的那些所謂權貴公子,更是拍馬也趕不上。
君無歡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不知這位姑娘是?”
田君儀道:“小女田君儀。”
君無歡微微點了下頭,便轉身看向楚淩輕聲道:“笙笙可還有事?若是沒事我帶你去見幾個人可好?”
楚淩巴不得趕緊擺脫南宮禦月這個麻煩,自然是點頭,“好啊。”
君無歡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道:“咱們走吧。”
被無視了的田君儀臉色頓時有些難看,看著君無歡拉著楚淩要走,忍不住開口道:“長離公子,還請你以後管好自己的未婚妻。”這話一出,原本就有些陰涼的花園裡的溫度立刻降低了許多,膽子小的姑娘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君無歡再次看向田君儀,臉上雖然帶著笑意眼神卻透著幾分冰涼,“不知道田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田君儀輕哼一聲,傲然道:“既然有了婚約,就不要再跟彆的男子糾纏不清了。免得彆人還以為長離公子連自己的未婚妻都留不住。”
楚淩微微微皺,看著田君儀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厭煩。這姑娘大約是被田家養得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之前還能維持一副大家閨秀高高在上的做派,這會兒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竟然直接開口亂咬人了。她到底知不知道,如今這世道當真是很容易禍從口出啊。
君無歡打量了田君儀片刻,目光漸漸變得有些漫不經心起來。他抬手輕輕理了理楚淩垂在胸前的發絲,漫不經心地道:“田姑娘說的彆的男子是南宮國師麼?”
田君儀臉色微紅,忍不住看了南宮禦月一眼。隻是南宮禦月雖然是個蛇精病,卻是個隨時保持著麵無表情的蛇精病。憑田君儀的眼力想要從他臉上看到什麼表情是不太可能。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田君儀輕聲道:“長離公子明白就好,我也是為了長離公子的名聲……”
“有一句話不知道田姑娘聽說過沒有?”
“什麼?”田君儀看著君無歡。
“多管閒事。”君無歡有些血色淺淡的薄唇輕輕吐出了四個字,讓田君儀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君無歡一隻手把玩著楚淩的發辮,一邊淡淡道:“笙笙如此美麗聰慧,自然會有不少蟲子黏上來,這跟笙笙有什麼關係?想要追求她的人越多,就證明笙笙越優秀。關鍵是…這跟田姑娘有什麼關係?”
“你……”田君儀沒想到君無歡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西秦對女子的約束並不比天啟少,所以田君儀理所當然的認為身為西秦人的君無歡必定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君無歡偏偏就是個不按理出牌的人,“長離公子難道真的不怕彆人說你……”
君無歡道:“本公子何必在乎彆人說什麼?田姑娘,你若是對南宮國師有意,可以自薦枕席,拉著笙笙踩踏算是怎麼回事兒?還是說,你田家真的以為本公子和大將軍都是沒有脾氣的人?”
田君儀心中一驚,卻還是忍不住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南宮禦月的反應。
南宮禦月輕哼了一聲,道:“君無歡,你少在笙笙麵前汙蔑本座。本座才不是這麼隨便的人!”
君無歡嗤笑一聲,有些慵懶地道:“是啊,你隨便起來不像人。笙笙,有一句話田姑娘說得還是對的,以後離南宮禦月遠一點,臟。”
南宮禦月冰山一樣的臉終於裂了,陰冷地瞪了君無歡片刻突然冷笑一聲,“本座自然跟長離公子不一樣的,君無歡,病了這麼多年…你還行麼?”
“……”你們兩個特麼的是不是不知道這裡還站了一群未出閣的小姑娘啊?同情地掃了一眼站在旁邊臉色蒼白已經搖搖欲墜的田姑娘,楚淩拉了拉君無歡低聲道:“咱們先走吧,我有點累了。”
君無歡收回了和南宮禦月廝殺的眼神,牽著楚淩道:“也好,走吧。”
“你們…站住!”田君儀蒼白著臉色厲聲道。楚淩皺眉,對這姑娘的再三糾纏有些不耐煩了。她若是心情好倒是不介意陪這些小姑娘玩玩,但是現在她明顯沒有這個心情。
“田姑娘,我們還有事。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跟南宮國師說,恕不奉陪了。”楚淩淡淡道。
田君儀咬著唇角,恨恨地瞪著楚淩聲音有些尖銳地道:“你自己不知廉恥……”
眾人直接跟前身影一閃,原本站在楚淩身邊的君無歡已經到了田君儀跟前。君無歡伸手一探就扣住了田君儀的脖子,正要開口說話旁邊一道勁力已經衝了過來。以君無歡的實力,隨手一提就能讓田君儀避開這一掌,但是君無歡並沒有這麼做。不僅沒有,因為他捏著田君儀的脖子,即便是田君儀自己發現了也沒有辦法躲開。於是田君儀便生受了這一掌,一口鮮血直接吐了出來。
君無歡站的位置十分巧妙,不僅這突如其來的一掌沒有傷到他半分,就連田君儀突然吐血都沒有濺到他身上分毫。看著手中吐血的少女,君無歡毫不動容,淡淡道:“道歉。”
旁邊圍觀的少女哪裡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紛紛尖叫著退開了。
田君儀被君無歡捏著脖子根本說不出話來,但這還不是最讓她難受的。最讓她難受的是方才那一掌是南宮禦月打的。她忍不住扭頭看向南宮禦月,臉上也忍不住多了幾分哀泣之色。
君無歡並不想看她表演悲傷欲絕,手指扣緊了幾分淡淡道:“道歉。”
“君無歡。”楚淩沉聲道,若是君無歡一不小心將人給掐死了,麻煩就大了。
“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不遠處,一大群人急匆匆地趕來。方才田君儀一行人剛剛找上楚淩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去稟告了,這會兒卻是得到消息的田衡和夫人帶著大兒媳婦還有幾個湊熱鬨的賓客趕了過來。看到被君無歡捏在手裡唇邊染血的孫女田衡頓時變了臉色,“長離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君無歡淡淡道:“我也想問田大人,你是什麼意思。”
田衡一愣,他確實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讓一個外人捏著自己孫女的脖子說話,田家的麵子還要不要了?
“請長離公子先放開阿儀,有什麼話都好說。”
君無歡輕笑了一聲,“好說,既然田大人不知道令孫女做了什麼,我就好好跟你說說。田大人,俗話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令孫女對南宮國師思之如狂,彆的姑娘但凡跟南宮國師多說兩句話,她就恍若瘋癲的百般辱罵羞辱。這也罷了,本公子管不著。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就不該罵到笙笙頭上。田大人是覺得大將軍不在上京,武安郡主可以隨意讓你田家人欺負了?還是以為本公子馬上就要死了?”
田衡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長離公子,這…這隻怕是個誤會。還請你先放開阿儀。”
一起過來的賀蘭真已經到了楚淩麵前,拉著她道:“笙笙,那丫頭罵你了?她還對你做了什麼?這也太猖狂了!”辱罵皇帝親封的郡主,還是拓跋大將軍的親傳弟子。這田家難不成是覺得他們地位穩固已經可以跟拓跋將軍抗衡了?論勢力,田家可能真的比拓跋興業強盛,因為拓跋興業從來都不拉攏朝中權貴勢力自己也沒有什麼姻親。但是若論在軍中的影響力,隻怕田家連拓跋興業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北晉如今畢竟還是有兵權才的才是老大。
“誤會?”君無歡微微挑眉道:“請問,是什麼誤會?是笙笙跟田姑娘有殺父殺母的不共戴天之仇?還是田姑娘得了什麼不知名的癔症胡亂咬人?或者是…田大人想說本公子和笙笙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田姑娘其實並沒有罵笙笙?”
田夫人皺眉道:“長離公子這話太過了,阿儀自幼便知書達理,怎麼會辱罵郡主?”
君無歡輕笑一聲,對著田君儀道:“把你剛才對笙笙說的話,對著你的祖母說一次。不然,你這輩子就不用再說話了。”
田君儀自然不願,她又不傻,這話若是出口不僅坐實了她辱罵郡主更是對祖母不孝。無論是天啟還是北晉,都是極其不待見不孝之人的。
“不說?”君無歡笑道,“田姑娘莫不是以為本公子是開玩笑的?”微微眯眼,君無歡扣著田君儀脖子的手開始收緊。田君儀立刻感到呼吸困難忍不住掙紮起來。
“長離公子,雖說來者是客,但是你也太過分了!”田衡終於忍不住沉聲道,他在上京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真的讓君無歡一個毛頭小子拿捏住,讓彆人怎麼看他?
“請你立刻放開阿儀,否則彆怪老夫不給你麵子!”
君無歡手指再一次用力,田君儀臉色已經有些發青,終於受不了掙紮著道:“我…我、我說。”
君無歡滿意地放鬆了一些,田君儀顫抖著看著田夫人道:“你…你不知廉恥!”田夫人驚呼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孫女。雖然內心裡明白孫女並不是要罵自己,但是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麵被孫女說不知廉恥,還是讓田夫人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
君無歡輕哼一聲,隨手將田君儀扔了出去,“田大人好教養,這件事回頭你自己去跟大將軍解釋吧。笙笙,咱們走吧。”
楚淩看了看君無歡,輕歎了口氣伸手握住君無歡的手。看著田衡淡淡道:“田大人,我這個郡主確實有些比不得皇室血脈來的名正言順。但再怎麼名不正言不順也是陛下親自冊封的。不過,你該慶幸我如今是郡主,看在陛下的麵子上我也該給田大人一個麵子。若不然,說不得我隻好自己動手討回公道了。”
田衡氣得臉色鐵青卻終究說不出什麼話來,旁邊地田家大少夫人早就忍不住撲過去抱起了田君儀,心疼地看著女兒奄奄一息的模樣忍不住道:“郡主,就算阿儀一時失言,長離公子也不能這樣折騰人啊。”
楚淩淡淡道:“少夫人可能弄錯了,令愛吐血可不是長離弄得。”
“是本座動的手,怎麼了?”旁邊地南宮禦月漠然道。
田少夫人驚愕地看著南宮禦月,卻見南宮禦月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兩人,皺眉道:“什麼玩意兒也敢肖想本座?君無歡說得倒也沒錯,田家這個教養…嗬嗬,我貊族仿佛也好些年不曾出過如此明目張膽地肖想男人的女人了,想一想穀陽公主都要被送到漠北去了,這個玩意兒留著好像有些不公平啊。田大人,本座建議你儘快把你這孫女嫁出去,免得哪天你當了外祖父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圍觀的眾人忍不住抽了口涼氣,這話說的好毒啊。
田家是中原人,如今的北晉權貴為了保持血統純淨是絕不會讓家中嫡子娶中原人的,哪怕是田家這樣的權貴之家的女兒。因為一旦娶了中原血統的女人就表示他徹底失去了繼承權。而同樣身為中原人的權貴家族,對女子的名聲是十分苛求的。也絕不會娶田君儀這樣一個名聲敗壞的女子。如此一來,也就剩下那些想要攀附田家的小門小戶了。
“國師!”田衡怎麼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忍不住厲聲道。
南宮禦月似乎對眼前的狀況毫不在意,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聽了他的話痛苦的哭啼著的田君儀道:“若是實在嫁不出去,倒是可以送到白塔來給本座當個侍女。腦子雖然不好使,長得到還可以,當個擺件也是可以的。”
楚淩站在君無歡身邊看著南宮禦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君無歡低頭看她,輕聲道:“笙笙,怎麼了?”
楚淩低聲道:“彆鬨了,彆忘了我還有事兒要辦。”
君無歡不以為然,“沒關係,找機會再辦就是了。”
楚淩翻了個白眼,“那你們接著鬨,我要走了。”
君無歡立刻溫和地道:“那不鬨了,我陪笙笙走吧。”
楚淩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道:“我、自、己、走!”
君無歡沉默了一下,輕聲道:“小心。”
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楚淩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打招呼直接扭頭走了。
旁邊的人見狀,連忙問道:“咦?郡主這是……”
君無歡垂眸道:“笙笙心情不好,隻怕沒辦法給田老夫人賀壽了,就先走了。”眾人也理解,都鬨成這樣了誰還會賀壽啊?不過這次這田姑娘鬨得也確實太過分了。當著武安郡主的麵罵她不知廉恥?你是沒見過當初武安郡主是怎麼對穀陽公主的吧?沒直接揍你一頓都是給了田家天大的麵子了。
田家人自然也看到了楚淩離開,隻是今天的事情說到底都是因為楚淩而起,他們自然也沒有心情留楚淩了。更何況,眼前還有南宮禦月和明顯不打算走的君無歡需要他們解決呢。
楚淩一路飛奔回家之後便直接宣布閉門謝客今天誰也不見。原本打算直接在席間動手,誰知道發生這種破事兒她肯定不能再留在田家了,隻好自己回來重新做準備。
飛快地換了一身衣服楚淩很快就再一次出現在田府了。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田府也變得燈火輝煌起來。顯然之前的事端並沒有影響到今天的壽宴,整個天賦依然還是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今天田家人來人往,雖然加強了守衛但是能鑽的空子依然比平時大得多。楚淩幾乎沒花費什麼力氣就進入了田家,直接往招待男賓的院落而去了。這邊比起招待女眷的地方更加熱鬨,地方也更大。田家足足撥了一個花園兩個院子才安置下這些客人。因此楚淩也廢了一會兒工夫才終於找到了她的目標——北晉鎮國上將軍鐵牡爾。
楚淩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偏僻的房間裡喝酒,鐵牡爾的人緣非常不好。天啟人自然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北晉人也喜歡跟他打交道。連同樣是明王麾下的將領都與他甚少來往。所以鐵牡爾一般不喜歡參加各種宴會,但是今天田家的宴會他卻來了。田家是中原人,府中的仆從婢女絕大部分也是中原人。鐵牡爾早就聽說田家的女眷養尊處優十分的美麗動人,就連小丫頭都比外麵那些女人水靈。更何況,田衡那老東西竟然敢一再對王爺的拉攏裝聾作啞,鐵牡爾早就下定了決心要給田衡一個天大的難堪。
所以,一開始鐵牡爾就是懷著惡意來的。此時,並不寬大的房間裡鐵牡爾正坐在窗口心滿意足地喝著酒。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軟榻上躺著一個一身狼藉早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女人,另一邊的牆角下同樣躺著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少女。鐵牡爾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心情愉悅地喝了一口酒。就算是田衡那老東西的兒媳婦和孫女又怎麼樣?隻要他推說自己喝醉了,田衡還敢殺了他不成?
砰砰。
門外傳來兩聲輕輕地敲門聲,鐵牡爾微微眯眼從窗口看過去,是一個小丫頭端著一些點心和酒水站在門口。雖然隻看到了一個側影,但是鐵牡爾已經感覺到這是一個纖細嬌俏的妙齡少女。原本剛剛宣泄過的欲火立刻又喧騰了起來。
“進來。”
門被推開,少女低著頭端著托盤聲音嬌俏清脆,“管事看到客人在這裡,特命奴婢送些酒水點心過來,若有怠慢客人的地方…啊?!”少女走進來驟然看到地上和軟榻上的兩個女子,不由驚呼一聲將手中的托盤摔在了地上,整個人也嚇得跌倒在了地上。
鐵牡爾嘿嘿一笑,站起身來朝她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