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的時候,院子裡的四個人都還沒有休息。肖嫣兒趴在石桌上打瞌睡,黎澹和蕭艨坐在一邊喝茶聊天。雲行月靠在屋簷下的柱子邊上閉目養神。楚淩立刻收回了準備直接回自己房間的腳步,含笑對四人揮揮手道:“這麼晚了還沒睡啊?”雲行月翻個白眼,抬頭看天上的月亮道:“不晚,這不太陽還沒升起來麼?”
楚淩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走到桌邊道:“這麼晚了你們在等我?”
肖嫣兒見她回來立刻精神起來了,“阿淩姐姐,你去哪兒了?我們擔心死了。”一回來黎澹就說阿淩姐姐出門還沒回來,他們從晚膳時分一直等到午夜,若是再不回來大晚上他們也顧不得許多要出去找人了。楚淩道:“我去天牢見見我師父,出門的時候不是說了麼不用等我。”
雲行月道:“公主殿下,你以為你還是原本的武安郡主麼?你現在要是被拓跋梁抓住了,我們大概就不知道要去哪兒撈你了。再說了,就算你還是武安郡主,現在拓跋興業也沒法給你撐腰了啊。”
“公主去天牢了?”蕭艨和黎澹齊聲問道,不過一個是擔心一個是驚訝。
楚淩點點頭道:“拜托拓跋胤帶我去的,我總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黎澹看看她道:“看來結果不儘如人意?”想到這個楚淩就有些頭痛,無力地揮揮手表示彆提這個了,心煩!肖嫣兒乖巧地問道:“阿淩姐姐餓了麼?我讓客棧的廚房準備著宵夜呢。”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楚淩立刻就感覺到餓了。拓跋胤也是夠小氣的,一下午一晚上的彆說是飯了連水都沒有請她喝一口,還是她自己在沈王府找的水來喝。
“好餓。”
肖嫣兒立刻笑道:“我去讓廚房立刻送過來。”
“乖。”楚淩十分歡喜,還是嫣兒最可愛了。
頭一天太過折騰,第二天早上楚淩就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來。剛起身出門,肖嫣兒就捏著一封信走了過來,“阿淩姐姐,剛剛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說是給淩公子的。”楚淩接過來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筆跡有些眼熟,“人呢?”
肖嫣兒搖搖頭道:“信是送到客棧給掌櫃的,方才我去前麵掌櫃給我的。”
楚淩拆開了看了看,神色微沉。
肖嫣兒有些擔心,“阿淩姐姐,怎麼了?信是誰寫的?”
楚淩輕歎了口氣,側首看向從另一個房間走出來的雲行月道:“南宮禦月約我見麵。”
楚淩原本也沒有指望能夠瞞住南宮禦月多久,這世上總是有一些無聊的人,在各種各樣的的地方布下數不清的眼線或者在你不知道的時候默默窺視著你的生活。在上京皇城裡,她若是想要完全擺脫彆人的目光,除非什麼都不做每天就躲在客棧裡哪兒也不去。或者完全不接觸跟那些事情有關的人。但若是如此的話,她這麼早跑到上京來乾什麼?種蘑菇麼?
南宮禦月的危險程度在座的人都深有體會,雲行月的目光也不由犀利了起來,皺眉道:“能不去麼?”
楚淩搖搖頭,揚了下手中的信函道:“恐怕不行,他說我若是不去的話他就讓整個上京的人都提前來圍觀武安郡主。”這絕對是威脅,上京畢竟是南宮禦月的地盤,他也卻是有資格威脅楚淩。
黎澹問道:“他約了哪裡見麵?會不會有危險?“楚淩道:“城外,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屬下陪公主一起去。”蕭艨道。
楚淩想了想,南宮禦月也沒有要求她隻能一個人去,便點頭同意了。
“我也去!”肖嫣兒連忙舉手道。黎澹道:“既然國師沒有要求,不如就一起出去走走吧?我還沒有見過上京的景致呢,不知公主以為如何?”
楚淩輕笑一聲,道:“也無不可。”
南宮禦月約的地方並不是彆處,正是當年楚淩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楚淩依然還記得,當年南宮國師一身黑衣冷若冰霜的氣質和拓跋羅拓跋胤等人迎麵走來的模樣,即便在幾個同樣出色的男子中間,也依然是讓楚淩驚為天人。可惜,現實總是讓人啪啪打臉,回過神就發現看似高冷的男神原來是個蛇精病。對蛇精病過敏的楚淩隻好從此敬而遠之。
如今這個季節,院子裡自然沒有菊花可賞,不過畢竟是上京有名的賞花之所,這個季節彆的花兒也不少。一行人一路走過去,雖然比不得江南繁花似錦,倒也不覺得無聊。一直走到院子深處,方才終於看到了她們要見的人。園子角落地涼亭裡,南宮禦月正坐在涼亭裡喝酒,看到楚淩一行人過來也不覺得意外,甚至還好心情的對著眾人遙遙舉杯。
肖嫣兒一看到南宮禦月就有些發怵,畢竟她先前把南宮禦月得罪的不輕。雖然即便過去了,但是南宮禦月記仇可是從來沒有時間限製的。連忙躲到了楚淩身後,幸好南宮禦月注意的從來就不是她,隻是從其他人身上一掃而過,目光便定定地落在了楚淩身上。
“笙笙帶這麼多人來,是信不過我麼?”南宮禦月的聲音有些哀怨地響起。
楚淩忍住雞皮疙瘩亂跳的感覺,皮笑肉不笑地道:“國師覺得,你有什麼地方讓我覺得你能信得過麼?”
“笙笙總是誤會本座,不過…我是不會生你的氣的。笙笙不如進來,一起喝一杯敘敘舊如何?”南宮禦月道。楚淩漫不經心地道:“國師特意相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個白衣女子從裡麵走了出來,輕聲道:“公主請。”
楚淩看著那女子微微蹙眉,隻聽肖嫣兒有些疑惑地小聲道:“我怎麼覺得這姑娘有點眼熟?”她跟南宮變態沒有熟到連他身邊的侍女都能記住的地步啊,畢竟南宮禦月身邊經常換人,就算記住了也沒有什麼用處。落後他們一步的低頭也壓低了聲音,沉聲道:“她是楊宛吟。”
“楊小姐?”楚淩看著宛吟道。
宛吟嫣然一笑,垂眸柔聲道:“公主喚我宛吟便是了,公子等候已久,公主裡麵請。”楚淩打量了宛吟片刻,沒有再多說什麼抬腳踏入了跟前的涼亭。
楊宛吟既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無論過的好與否,無論後不後悔都跟彆人沒有關係了。想必,楊宛吟這樣的人也絕不肯承認自己會因為曾經的決定而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