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將屍體處理乾淨了,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楚淩等人又一刻起趕了十來裡路方才找了個合適的地方紮營休息。
深夜裡,乾了一天路的姑娘都已經沉睡了,倒是楚淩和雲行月坐在帳子外麵的火堆邊上守夜。
雲行月看看楚淩道:“你內傷還未痊愈,去休息吧。這裡我看著就是了,不行還有蕭艨在呢。”楚淩搖搖頭道:“不必,還是多個人看著放心一些。”雲行月一怔,“放心什麼?我們走的是偏僻的小路,而且特意遠離了會駐紮大量兵馬的地方,應該沒那麼倒黴遇到大股隊伍的貊族人吧?”
楚淩輕歎了口氣道:“這可不好說。”
雲行月道:“你覺的貊族人有那麼多人手投到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
楚淩抬眼看著他,問道:“如果有人去告密呢?”
雲行月一怔,突然神色微變道:“你說下午那對母女?不可能吧,你們救了她們,而且……告密對她們又有什麼好處?”
楚淩道,“你就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雲行月皺眉道:“如果你真懷疑她們會告密,我們為什麼不連夜趕路,還要留在這裡?”
楚淩淡淡一笑道:“因為你說得對,貊族人不可能在這種地方大量駐軍,即便是有人告密,短時間內也引不來多少兵馬。”
“所以?”雲行月道。
楚淩道:“所以,如果真的有人來的話,正好給她們練練手。順便…教教她們什麼叫做世道險惡。”雲行月皺眉道:“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認定了那對母女一定會出賣我們?”
楚淩輕歎了口氣道:“那個姑娘…可能不會,但是她母親卻未必。而且…下午的時候,那對母女…或者說那個母親也未必需要她們去救。你們注意到了,從頭到尾我們聽到的求救聲都是那個女兒傳出來的。那個母親根本就沒有呼叫,也沒有反抗。”
雲行月覺得有些頭大,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楚淩挑眉道:“那幾個貊族人可能並不是在對那對母女…至少,不是完全的強迫。說不定在那個母親的眼中,明萱她們是在多管閒事以及壞了人家的好事。”
“你怎麼知道?”雲行月道。
楚淩輕歎了口氣道:“大概是因為那個母親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真心誠意的感謝明萱她們,甚至比起那些死去的貊族人她其實更害怕明萱。以及…那位姑娘被她母親摟在懷裡的時候有些僵硬和不情願吧。”
雲行月忍不住吸了口冷氣,“竟然會有這種事?”話都說到這裡了,雲行月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說白了就是母親主動將女兒送給了貊族人,隻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原因要用這種迂回曲折的法子。誰知道卻被明萱等人攪和了好事還將人給殺了,若真是如此那女人要告密也是說得通了。
雲行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帳篷,忍不住皺眉道:“這對她們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原本以為是行俠仗義,誰知道人家並不感激她們甚至還有可能懷恨在心。這對於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姑娘來說,隻怕是個不小的打擊。
楚淩淡淡道:“每一個想要在這世間安穩行走的菜鳥,都是注定了要從無數個坑裡爬出來的。這都接受不了,還不如早早送她們回滄雲城比較好。”
雲行月道:“這話說的…說起來,公主殿下仿佛就從來都沒有踩過坑啊。”很多人覺得神佑公主像是個妖怪,雲行月也覺得像。算起來他們認識的也很早了,當然桓毓跟她認識的更早。就算是在桓毓公子的言談中,這位公主殿下似乎也從未有過初出江湖的菜鳥的青澀時期。從一開始就老道的讓人懷疑她到底是從哪兒鑽出來的小妖怪。
楚淩但笑不語,她不是沒踩過坑,隻是她踩坑的模樣這世上的人都無緣得見罷了。況且,狐狸窩的訓練以及成長模式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讓她們踩中什麼難以挽救的大坑。畢竟……一不小心可就連小命都要丟了。
兩人說話間,一道黑影從林間略處,蕭艨站在不遠處低聲道:“有人來了。”
楚淩和雲行月同時站起身來對視了一眼,雲行月歎了口氣道:“看來,果然被你說中了。”
楚淩淡淡道:“我很遺憾。”同時手中的流月刀朝著身後一揮,帳篷立刻就被劃破了一道口子。行走在外,大家都是和衣而臥的倒也不用在意什麼,雲行月更是十分識趣先一步就遠遠地退開了。火光映入帳子裡,明萱先一步一躍而起,“夫人,怎麼了?”
楚淩沉聲道:“將人都叫起來,有人來了。”
雖然這種荒郊野外深更半夜有人來十分奇怪,明萱還有些混模糊的腦子並沒有多想卻還是執行了楚淩的命令將人一一喚醒了。
等到這些姑娘紛紛起身走出帳篷,外麵的動靜也已經傳入了她們的耳中。不遠處的林間還有若隱若現的火光。
“蕭艨,多少人?”楚淩問道。
蕭艨回頭,淡淡道:“四十來個,隻有三個是貊族人。”
楚淩點點頭道:“不奇怪,這種地方連路亭都不會有,哪裡有那麼多貊族人?”
“夫人…這是怎麼回事?”秋容忍不住問道。
楚淩對她一笑,“你們下午行俠仗義的回報來了,人家給你們送來一些練手的對象。姑娘們,加油吧。”
明萱等人頓時神色有些僵硬了起來,她們哪裡會聽不懂夫人話裡的意思。隻是也沒有時間讓她們悲憤傷心,因為那些人已經氣勢洶洶地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