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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駕崩,天下縞素。
整個皇宮,乃至整個平京都蒙上了一層素色。
哪怕神佑公主的歸來也無法讓人露出半分的歡喜,不過上官成義等人卻著實是暗中鬆了口氣。至少…公主平安歸來,朝中也能夠穩定一些了吧。
楚淩已經換上了一襲素衣,獨自一人跪坐在靈堂前。
永嘉帝是楚淩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甚至可以說前世今生最寵愛她的人。並不是說其他人對楚淩就不如永嘉帝好,而是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麵對楚淩的時候都絕不會用上寵愛這兩個字。前世他爹跟她相處既像是父親又像是老師偶爾還客串一下上級和朋友。拓跋興業自不必說,是一位好師父,會愛護弟子卻絕不會寵愛弟子。至於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哪怕是君無歡…楚淩一向認為情侶之間若是用上寵愛二字,難免就有些不對勁了。
雖然相處不過短短幾年,但是永嘉帝真的對她很好,好到了超出了這個時代的帝王能對女兒所做的極限。
當年忘了問問白狐,這世上到底有沒有真的地府?如果有的話,父皇在下麵看到了已經早去了幾年的小卿衣,會不會難過呢?
她騙了這個世上最愛他的人之一。
楚淩低頭,唇邊露出一抹苦笑。
“阿淩姐姐。”長生悄悄地走到楚淩身邊跪下低聲道:“上官大人說,朝臣和誥命們將要進宮祭拜父皇,為父皇跪靈了。”楚淩側首看了一眼眼睛紅彤彤的長生,輕聲道:“知道了。”
長生猶豫了一下,道:“阿淩姐姐,太醫說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先去休息一會兒吧,等人來了再出來。”
楚淩拍拍他的小腦袋道:“我沒事,倒是你…晚上要為父皇守靈,若是撐不住就告訴身邊的人。”
長生點頭,“我知道,阿淩姐姐放心吧。”
很快,朝臣們和誥命們穿著素縞入宮來祭拜,皇宮的上方一片哀哭聲縈繞不去。朝臣們看著與小皇帝一起跪在前麵,臉色蒼白卻神色冷肅的神佑公主,瞬間想多餘的心思都收了回去。
楚淩到底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為了從北方趕回來更是日夜兼程終究還是撐不住了。守靈收到半夜便暈了過去,嚇得眾人連忙招來太醫。
等到楚淩醒來的時候已經在永樂宮的寢殿中了,剛從床上坐起來,就看到襄國公從外間進來,“起來做什麼?躺著!”
楚淩無奈,“舅舅,我沒事……”
“什麼沒事!”襄國公臉色一沉,道:“你父皇剛剛才駕崩,若是你再倒下了,這偌大的天啟要怎麼辦?全壓在陛下的肩上麼?”楚淩一怔,覺得舅舅這火氣似乎有點大。襄國公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床邊看著楚淩道:“你知不知太醫怎麼說?太醫說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你…你、難道你父皇希望你不顧身體,撐著為他守靈?”
楚淩道:“舅舅,我心裡有數。我隻是……”
襄國公盯著她道:“從今天開始,你每日隻需要早晚兩次去陛下靈前祭拜就行了。其他時候好好休息。你是公主,守靈的事情原本就用不著你。還有你這身體,傷不養好不要四處走動。”見她還要說什麼,襄國公搖搖頭歎了口氣,“卿兒,你好好想想,哪怕是為了長離公子。長離公子本就身體欠佳,你若是再將自己的身體糟蹋壞了。以後你們……總之,不管是為了你父皇母後,還是為了你自己,你要是還聽我這個舅舅的話,就好好歇著。”
楚淩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舅舅,我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襄國公說得有道理,更不用說她也確實沒有那麼多時間養傷。隻是…想起她剛回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一幕,楚淩就覺得格外的心酸。比起永嘉帝對她的無條件寵愛,她對這個父皇卻著實是要差得多。她騙了他女兒的身份,騙走了他全部的寵愛,甚至還讓他臨時前都還惦記著她這個占用了他女兒生命的人。
終有一日…我一定會帶著拂衣姐姐和母後回來的,父皇。
楚淩微微閉眼,在心中默默道。
見她肯聽勸,襄國公這才鬆了口氣。實在是太醫說得,公主的身體情況太差了。襄國公都難以想象這段時間公主到底是怎麼回來的。跳崖,落水,太醫說公主內傷外傷都很嚴重,又連續趕了幾天路幾乎沒有合過眼。哪怕是練武之人,也早就到了極限了。若是在這麼耽誤下去,不僅是損傷身體更有可能會損了根基。
看著楚淩蒼白的臉色,襄國公輕歎了口氣道:“已經讓人去端飯菜了,用了飯把藥吃了好好休息吧。”
楚淩點點頭,“好,這兩天辛苦舅舅了。”
襄國公擺擺手,“說這個做什麼。”